克莱拉坐到父亲对面，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对于这瓶酒，她依稀有些印象，小时候她不止一次想要打开它，却都被父亲阻止。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等我结婚的时候再享用它。”

安东尼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那只是一种比喻，是想等你完全独立后，和你坐下来谈谈心，现在就刚好是时候。

我很欣慰你能坦诚的跟我表达不满，实际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但没办法，时间紧急，又有许多意外情况发生，我不得不当机立断。”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暴风城实在太过分，王后安妮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比谁看的都清楚，她想让我们跟巨魔互相消耗，直到埃伯洛克家族全部战死为止，那样的话，阻碍她掌控王国的最后一个障碍也就扫除了。

所罗门家一直是墙头草，别看加曼那小子表现的挺热心，但实际上他只是在给自己积攒声望，并且他的妻子本来就是王后一派的人，如果说他跟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瓜葛，猪都不信。

至于西部荒野的几股势力，大多也是安妮的人，约克家族虽然是块硬骨头，但体量太小，掀不起什么波澜。总而言之，如果咱们倒了，那暴风王国就真的要姓普罗德摩尔了。”

克莱拉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王后一直在暗中操控着局势，并试图毁灭我们，她最终的目的是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王。”

“那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安妮跟玛丽安不同，后者没有底线，前者至少还算理智，她只是富有野心，但并不会毁灭她的人民。所以不用担心，咱们放巨魔过去后，暴风城自然会派出军队抵抗。

这件事别怪父亲心狠，总不能光咱们流血牺牲，那些老爷们依旧享受着惬意午后吧，凡事总要有个平衡。”

“但这样会多死很多人！”

“放轻松，我亲爱的女儿，艾泽拉斯每天都在死人，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交易正在进行。如果在死别人和死自己之间选择，我想你会和我一样，这是让家族屹立不倒的必要品质。

牺牲固然崇高，但有时候，背负骂名活下来更加艰难，总要有人这么做，如果大家都死了，谁还会记得这片森林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克莱拉哑口无言，圣光教导她的种种美德似乎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

许久后，她学着父亲的样子把红酒灌进喉咙，强烈的刺痛感让她差点把那些液体吐出来，但最终，伴随着喉咙的蠕动，她恢复正常。

“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该做什么？”

安东尼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女儿：“在刚刚度过的几分钟里，你再次长大了。至于你的问题，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荣耀大厅安静的等待，等着某人的特使跪到我们的面前。”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

安妮王后果然派出了真正的主力，与巨魔在赤脊山西部与艾尔文森林东部进行了数次会战。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对暴风城与湖畔镇的两面夹击，巨魔竟然表现的游刃有余。

他们不但把赤脊山卫队压在止水湖畔一堆暴揍，吓得加曼连大桥都给炸了，再也不敢轻易冒头。

而且在面对装备豪华的皇家精锐时，狂战士军团更是打出了歼灭级的战果，东谷镇仅仅一周便彻底沦陷，闪金镇镇长更是直接开门投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暴风城已经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暴风要塞门外挤满了铲雪的士兵。

稍远些的地方，在运河的边上，那些原本最为繁华的地段如今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堆雪人的孩子仍在嬉闹。

突然，皇家卫队的士兵们纷纷向两侧散开。

“向王后与王子殿下致敬！”伴随着队长的话语，所有士兵行了个整齐划一的军礼。

戴着厚厚皮帽的安妮向众人挥手致意：“大家辛苦了，待会忙完后记得去餐厅，铁炉堡送来了一批新的物资，有上等的熊肉大餐，每个人都有份。”

“感谢王后，感谢殿下。”周围瞬间传来一阵喝彩，似乎连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跟在安妮身边的小王子路易斯才刚刚9岁，他抬头望向母亲：“我们是要去哪儿，外面好冷啊，我想回书房去。”

“保持笑容，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自己越不能表现出丝毫忧愁，你父亲最近旧伤复发不能下床，而你是暴风城未来的主人，你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只要你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明白吗？”

“明白了，我会紧跟在您的身边。”虽然路易斯并不能完全理解安妮的话，但面对一贯强势的母亲，他不敢有丝毫违逆。

就这样，母子二人只带了几名护卫，沿着运河来到教堂广场，走进一家仍在营业的店铺，恰好这个时候一名记者路过，于是他们与店铺老板的对话便登上了第二天的报纸。

紧接着，他们去到矮人区，与铁炉堡输送队的成员们一一交谈，顺便感谢茉艾拉女士的大力支持。

等到他们环绕暴风城一圈回到要塞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中间只吃过几片面包的路易斯双脚发软：“母亲，我感觉好累，能不能休息一会。”

“再坚持下，还有最后一站，乌瑞恩城堡的顶端有一个突出的高塔，那儿可以俯瞰整个暴风城，当然也会被所有暴风子民看见，那是你作为主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为什么？难道我的面孔有什么魔力吗？”

“有魔力的是你的身份，以及你的勇气，它会传染给这里的所有人，只有这样，暴风城才能继续坚守。”

路易斯仍旧有些不明白：“但即便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要我说咱们不如答应茉艾拉国王的请求，准许矮人军团参战。”

安妮的手突然抖动了下，此后她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两人来到高塔之巅，她才缓缓开口。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还有良心。如果一定要付出什么的话，那也轮不到矮人来摘果实。让夜歌的人来见我吧，那封写给安东尼的信是该到寄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