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钟的口气松动,如果孔丙丁能够圆滑一点,说上几句客套话,甚至不再吭声,那今日一事,便能翻章。
糟糕的是,孔丙丁性格倔强,非得在关键时冒出了那么一句:“司马狗贼,你用不着这般猫哭老鼠假慈悲,今日我受到此等奇耻大辱,来日必然双倍奉还。”
秦凡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一个家伙是猪队友吧?今日之事,权且作罢,来日的矛盾,来日再清算!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家伙,米行生意居然没有倒闭,实属难得……
司马德钟道:“秦大人,你看到了吗,我有心想平息和孔老板的纠纷,而他偏不从人意。”
“勿伤我大人!”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王晓东气急败坏的声音,虽有人声,但人未至,显然他被吴志达苦苦地纠缠住,无法接近。
秦凡高声道:“晓东,我没事,你用不着担心!”
秦凡又上前拱手道:“司马先生,麻烦你高抬贵手,不要和我带来的人一般见识。”
司马德钟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眼睛望向旁边的屋寮天台,而在一个黑衣人得到了司马德钟的首肯,立马动身而行,显然黑衣人前往劝阻吴志达和王晓东的纠缠!
秦凡心道:司马德钟既号称司马小诸葛,的确有一点脑子,至起码比一昧儿只懂得蛮干的孔丙丁要强,也不知道司马小诸葛今天打算怎么对付孔丙丁,如果不是他强势介入,孔丙丁就是有九条命也敌不过……
秦凡苦口婆心地劝诫孔丙丁道:“丙丁,现在你只剩下半条人命,还一意要和司马家的人搞对抗,你想被大卸掉八大块,长眠于此地?”
孔丙丁表面气焰嚣张,但琢磨想来,如果真的为了泄愤而逞一时口舌之快,死在此处,那么多么可惜,但如果让他向司马德钟求饶,他也无法出口,于是选择默然不语。
孔丙丁坚信有秦凡在此当和事佬,本人不吭声,司马德钟最后也会放了他的。
秦凡发现乌门幸梅,怯生生地跟在自己身后。
他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之前我不是嘱咐你,离我们远一点吗?”
乌门幸梅只是悻悻地傻笑。
他颇是担心,事情会牵涉到乌门幸梅的身上,尤其是张兆袅、艾伯书这等人面禽兽之流在此,秦凡走了过去,将小姑娘给抱起来。
艾伯书急道:“你干甚么,秦大人你这是要强行掳走人家女儿作人质吗?”
张兆袅高呼:“对啊,我们各为其主,但你不能挑妇孺下手,这不道德的!”
“……”
这俩个家伙浑水摸鱼,只为混淆视听。
秦凡苦笑道:“小妹妹,你相信我会伤害你吗?”
乌门幸梅笑道:“怎么会呢,我相信大哥哥是好人。”
“……”
初时,店主见到秦凡抱着女儿,心情的确紧张,但很快心头大石随即放下了。
如果说他女儿被张兆袅、艾伯书给挟持住了,必然着急不已。
但跟前之人,却是秦凡!
想张兆袅、艾伯书吃霸王餐欺辱他,幸赖有秦凡,助他解围呢!
店主对秦凡的人品,那是信任得过的。
如果说这位父亲有什么不爽的,莫过于瞧着小棉袄看着陌生的秦凡笑得太甜了,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有点儿不爽了……
店主目视张兆袅、艾伯书,道:“你们能闭上臭嘴吗?”
艾伯书恬不知耻地道:“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家的女儿要是,诶唷……”
话音未落,艾伯书的嘴巴挨了一巴掌。
张兆袅刚要说一些什么的时候,嘴巴同样也被打了!
店主那个生气啊!
谁让二人之前,敢来他的店铺里吃霸王餐,敲诈勒索搞事情?
尤其是艾伯书这一个混蛋,敢当着众目睽睽的场合,将吃剩下鸡骨架子猛地扔向了自己的脸面,让他在女儿面前大出洋相,还让女儿受到惊吓……
如果在之前,店主为了顾全大局,不坏主子的大事,选择忍辱负重。
后来店主发现张兆袅、艾伯书,那也不过是他主子家养的狗腿子,这口怨气,索性发泄出来!
张兆袅道:“胡人啊,你可别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噢唷——”
他话音未落,小腹挨了一记重踢,高瘦的身子不由得曲匍了下来。
原本店主,也并不是非得要对付张兆袅不可的,但谁让他话那么多?
于是店主连着张兆袅,也一并给狠揍了!
先甭说这一个胡人,之前是否有练过,但他千里迢迢前来中土大唐,身体素质不好,恐怕早就被盗贼团给做了,或者被豺狼野兽给叼走了,甚至说风涝等自然灾害或者病变,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胡人店主的心性,甚至比一般人来得更要凶戾!
此时他的怨气发泄出来,拳拳到肉。
“阿爸,加油!”
小乌门却是站在父亲一向,见到父亲胖揍两个恶徒,心中欢喜不已,拍掌称快。
张兆袅、艾伯书猝不及防,被揍得不住地踉跄而退。
孔丙丁不知道内情,彻底懵了,瞧艾、张二人和那个店主,理该都是司马德钟的手下,怎么一下子就打了起来?
司马德钟不解地问道:“乌门睦,你之前和艾、张二人是否曾闹过误会呢?”
乌门睦怒气冲冲道:“不是误会,他们欺人太甚,辱我太甚了!”
在司马德钟的眼里,乌门睦这个胡人,比张兆袅、艾伯书这两个鸟人更有价值。
如果乌门睦揍张兆袅、艾伯书,可以发泄而开心,司马德钟自然成全。
艾伯书急道:“误会啊,我知道店主你是自家兄弟,必然以礼相待,再加上我这一些天睡眠不太好,导致性情躁狂,得罪了店主!”
艾伯书相较矮壮,比张兆袅还要耐揍,张兆袅都被揍得匍匐在地了,但他还能坚持,不过也蛮惨,嘴角位置都渗出血来了。
与此同时,有二人从巷口,匆匆而回。
在前头奔跑的是王晓东,吴志达距离他有三丈的距离。
王晓东担心乌志达不讲武德,会背后偷袭,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警惕得很。
乌志达也清楚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一方人多势众,王晓东要充当护卫之责,小心一点,无可厚非。
王晓东心急火燎,奔到了秦凡跟前,一手握棍,一手抱拳,道:“大人,我接应来迟,还请恕罪!”
秦凡将乌门幸梅放下,小乌门嘟起了小粉嘴,气愤地从下地。
秦凡上前握住了王晓东的手,笑道:“兄弟,你干得不错,何罪之有?”
吴志达不是善于之辈,王晓东能和他周旋了那么久,实在不容易。
再说了,王晓东面对危机时,并没有选择自个儿求生,还非得入来救助他,综合而言,很不错的了。
此时王晓东看着乌门睦开揍张兆袅、艾伯书,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凡低声笑道:“没事,他们内讧!”
乌门睦见到秦凡、王晓东在议论自己,也不再动手,艾伯书、张兆袅此时才得以大口喘息。
王晓东认得司马德钟,他上前摸出了腰牌道:“司马老板,我是金吾卫,不知道先前你和孔老板之间曾闹过什么矛盾,但我只想说一声,你们不可以伤害秦大人!”
司马德钟看了一眼孔丙丁,没有搭话。
他实是想不到自己的对手,居然认识了秦凡这等手眼通天的人物!
今番权且吃瘪。
秦凡笑道:“司马老板并没有为难我什么,一场误会罢了!”
司马德钟也明白,秦凡那是故意要抬自己一手。
孔丙丁咬了咬牙齿,道:“那么请司马老板,将解我妹的解药给我……”
他并不想求人,但情势上容不得他所选择!
司马德钟目视吴志达,后者了解雇主的意思,道:“我所谓的蛊毒,只不过是胡诌,里头渗有麻药,待时间一过,药效消失,你和你妹子也就不药而愈了。”
秦凡心道:我当时我就说了,这厮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只不过孔丙丁关心则乱,再加上孔丙丁自傲,自诩高手,结果遭罪了!
秦凡笑道:“成,咱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呢?”
司马家是商业上的大贾,也许旗下的生意和孔丙丁的米行生意有所重叠,而存在竞争的关系,但天底下,做生意的人都的是呢,总不可能一出手,便要杀光同行吧,这于法理不合。
秦凡倒也打算充当这个和事佬,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孔丙丁皱起了眉头道:“其实,我们还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
司马德钟还是老成,没有急着搭话!
秦凡心道: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有什么不爽的过去,致使反目,水火不容?
此时,王晓东劝道:“对了,大伙们上寮屋聊吧,先前我和秦大人点葡萄、哈密瓜,以及烤肉都不曾吃呢!”
秦凡嘉许一笑:“没错!”
他目视乌门睦。
乌门睦虽是司马德钟旗下的一员,但也想着息事宁人,他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没有必要打打杀杀,更何况乌门睦看得出来,秦凡可不是普通的唐人,如果能够得到秦凡提携,那么他乌门一家子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乌门睦也不待问司马德钟的意思,笑道:“成,我给大家烤一个乳猪,你们上楼去等我!”
“小乌门,你替我陪伴秦大人、司马老板,需要什么便满足他们!”
“好勒!”
乌门幸梅一把牵住了秦凡的手,反正她就是陪着这位大哥哥,其他的人懒得管!
王晓东抱拳道:“大人,你亲和力太强了,我甚是佩服!”
秦凡心道:噢唷,这厮又来了!
其实王晓东身长玉立,形貌不差,武功也不错,就是拍起马屁来,没完没了。
秦凡左手被乌门幸梅牵着,他右手牵住孔丙丁,径直往木寮上走,而且也不忘和司马德钟说一声:“老板,你不会不赏面吧!”
孔丙丁、司马德钟还能怎么样,即便不想和对方同筵席,但看在秦凡的面子上,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于是一行人走出巷道,然后往着乌门睦的店家而行,唯独留下艾伯书、张兆袅。
话说,这艾、张二人蛮够衰的,前一些时日,才在桃花林里让许喁喁给教训了,弄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养好了伤,现在又被司马睦,拳打脚踢,打得一身是伤。
“养狗的,你怎么了?”
“我还没有死呢!”
“我知道你没有死,我是想问咱们还不要跟上楼去?”
“我又怎么知道啊,我看得出来,老板不希望见到我们。”
“可恶,为什么咱们那么衰,不在小儿坊待了,好不容易能成为司马老板的幕僚,结果却……”
“如果不是你非得招惹那店主,我们的形象又怎么会在老板面前一落千丈呢?”
事实上,司马德钟视他们是痰罐、尿壶,用完之后,压根本就是懒得正眼去看!
秦凡等人回到了先前的寮屋之上!
秦凡坐下,让王晓东离开。
而孔丙丁在秦凡左手一向,对面是司马德钟。
也许觉得孔丙丁身上的麻药没有褪去,司马德钟觉得他无法伤自己分毫,并没有让吴志达留守身边。
“来,来,咱们先吃一片哈密瓜,润润喉咙!”
秦凡亲自端起瓜,分送给孔丙丁、司马德钟二人。
秦凡笑道:“其实咱们现在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如果你们之前真有矛盾,现在难得坐到一块儿,大家一起看看有什么法子改变,毕竟憋着下去也不是办法。”
孔丙丁左手并没有麻木,拍了一下桌面,道:“成,我就听秦大人的话,和司马你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
秦凡点了点头,心道:嗯,这就对了……
孔丙丁道:“你这厮见利忘义,说是联合我、曲家开发那宝藏,结果我和曲家出力甚多,你司马倒是懂得保存实力。”
曲家?
秦凡心道:看来挖掘宝藏的队伍,还有一支。
只不过怎么没有听渡边提及,是他的情报有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