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丘不信天命,只相信自己。
上辈子是苦命的底层打工人,送外卖快超时而闯红灯,结果惨死十字路口。
现在到了这世界,出生西北,好歹平安活过十五载,才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哪怕无权无势无财,也能靠政府的抚恤金上高中,继承安置在第八棚户区的房屋努力生活。
他不是命定的主角,只想抓住任何改变命运的机会,正如十八年来的今天,终于等到能够提升武艺的小小修改器。
“嗯,应该是演练武功就能升级,不过我现在演练的次数还不够多。”
姜丘研究了一会,大致明白这东西的功能。
他只要坚持练习古武枪法,哪怕没有人指点,练得不流畅,但只要完完整整打一套流程,就能视作演练一次,然后积累足够多的次数,就能直接提升古武枪法的境界。
意识到这一点,姜丘重播教学视频,蹲下马步,水管横于身前,起式。
不再迟疑,他照着视频里面的枪法招式就继续练习,即使依然力不从心,手脚绑架,但出枪更自信,歪得更利索。
【演练一次】
【演练一次】
【演练一次】
【......】
操水管连续舞了十几套枪法后,姜丘手中招式不再断续,一抽一插之间刚猛如龙,已能勉勉强强打下一套完整的八式古武枪法。
不知不觉间,血肉与内脏里也渐渐滋生暖意,毛孔尖上再度盈满汗液,烘烘酸臭味傍腋下裆中,鼻尖一耸即是满屋醋酿。
“碍事。”
姜丘一把扯下身上湿漉漉的短袖,随手丢向墙角,胸大肌一挺,疙瘩起伏的双臂膀一凝,哗哗破空声自水管前端爆发。
一个晚上,整整演练十六次,到最后不看视频也能有模有样展示一整套枪法,甚至隐约间臂上肌肉线条更加深邃。
等他锻炼完洗澡后,就如一滩烂泥,四肢离体,关节窝里酸液涌动,刚栽倒在床头便睡着了。
一夜很快过去,姜丘天未亮而起,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猪油炒饭作早餐吃。
既然要走高考的道路,普通课程已经不需要老师教了,他到校后直接前往八班的训练馆。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赶来,很快一位两米高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场上。
“八班集合!”
粗沉的嗓音如虎震山林,霎时把姜丘的思绪轰碎,他随其他同学一起站队,灼灼目光聚集到那个男人身上。
这男人背脊高挺,身形如熊,左眼却是已经缝线,疤痕生肉,反衬得孤零零的右眼珠圆睁,凶相毕露,手持一杆高出头顶的木杆矛枪,霸气压空。
正是八中任职武者,八班班主任,全权负责班级武功教学工作的吴山。
上了两年半高中,姜丘近乎从未见到他传授过实打实的武功,仅仅要求大家锤炼身板,甚至见他身影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不过他毕竟是上战场杀过妖兽的武者,也曾随手捏死在街上装乞丐闹事的罪犯而立功,大家心有怨而口不言。
“昨天我发的信息你们应该已经看明白了,三個月就高考,有没有报名的资格就看能不能领到枪头。”
吴山骨碌碌的右眼珠跟鬼似的扫了一圈,厉声道:“而有没有领枪头的资格,看本事。
大家都知道校方有规定,会给没背景条件又渴望参加高考的学生一次机会,即领枪头的资格。
今日正式由我传授八式古武枪法,以三天为期,最终进行水平测试。
除却一班外的所有普通班,表现优良的前三名才能领到枪头,享受优秀学生的资源供给。”
此言一出,姜丘攥紧拳头,眸光湛湛。
高一时因为身躯不如那些平民区的强壮,没能竞争上优秀学生的资格,终于又等到领枪头的机会!
如果能领到枪头,成为优秀学生,以后餐餐都能在食堂免费吃肉,有荤有素还有紫菜汤。
甚至表现极其好的学生还可享用学校提供的官方修炼资源,那可是底层学子打拼一辈子都闻不到味的宝贝,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能不能在高考中活下来,并且因此进入西北武大。
姜丘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机会,通过水平测试,领到属于自己的枪头!
自己不是一班学生,有学校里最好的关系背景,到校即是优秀学生,在这武学教育落后的班级,必须更加努力!
吴山也看出了大家的凌云斗志,喝声道:“别唧唧歪歪的,现在开始检查你们一夜练枪的成果,班长王冠甲先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健硕的高大少年大步跨出队列,昂首间横眉飞扬,胸挺壮志。
哒的一下接过吴山甩来的木枪,又忽的另一只手握住,猛然间枪锋随马步下压,如鱼打挺般直颤,唯双手持握间杆身不动若横梁,惊得一众学生两眼艳羡。
那下盘如松,枪杆似龙,转手腾挪间开山砸河,风势成浪,喝退五步远的前排学生!
姜丘略微挑眉,默默站在后排观察。
王冠甲的父亲曾是八中领过枪头的学生,他能舞枪如此利索生猛,必然早早在家中学了前八式古武枪法,就算一不小心把后十二式也给顺手打出来都不奇怪。
对于王冠甲如此优秀的表现,吴山点点头,示意下一个学生接枪上场。
舞了不到两式,他抱胸冷哼,毫不客气喊骂:“你练的什么玩意?
停,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与其顽固的报名高考,死在城外,不如现在滚去教室复习,学好算数,以后搬砖也不怕记错工钱。
下一个!”
一话戳心,仿佛钢刀切断那同学的前程,他脸色煞白,手中木枪已被下一个同学夺走,讷然垂首走出训练馆,泪水止不住溜出来。
这些都被姜丘看在眼里,他明白,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公平的,天赋、背景、出生都有差异,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抓住机会拼决心!
陆陆续续三十多个同学演练了一遍枪法,除开一个女生,吴山没再对谁点头,倒是喝骂频频。
很快,姜丘迈步上场,接过上一位同学手中的木枪,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吴山的点头示意下,他蹲下马步,腰身拧转,木枪横于腹部,凝眸扎出,衣摆随风而荡。
他每一招一式都很标准,扎空似鲨鱼穿海,横扫若大鲸摆尾,大开大合,无所顾忌拘束,论流畅程度仅次于班长王冠甲,由是吸引不少同学目光。
待姜丘收枪下场,吴山也面无表情点点头,默然示意下一个接枪的同学展示。
一个小时过去,所有同学都展示一遍,本来百余位同学便被砍去一半,剩52人。
吴山毫不在意越发空荡的环境,最后接回长枪,冷冷开口道:“古武枪法乃修成武者的必练枪法,前八式蕴含诸多兵器之理,若是掌握要领,莫说锤炼体魄,高考时上阵杀妖又有何难?”
说话间,吴山枪间点地,一只独眼左右转动,目光似刻刀划过一众学生的脑袋,沉默片刻,又收了想法,转向一杆铁桩。
那铁桩比他腰身还粗三分,屹立不倒,似根茎抓地的大树躯干,其上凹凸有迹而不显,折射冷沉光色。
吴山右手提枪上腰,刀削的木质枪尖垂直对上那铁桩,仅隔五寸。
“看好,什么是古武枪法。”
话音一落,忽有破空之声惊起,还没捕捉到枪影,啃的一声闷响压下五十二学生的心跳。
吴山单手持枪之姿未有大动,仅仅是腰身拧转半步,木枪递送而出,可任凭那铁桩坚韧,也被撼得嗡嗡直颤。
待他抽回略微钝口的木枪,前排的学生定睛看去,目瞪欲呆,竟然是入铁三分,留下一道一寸深的凹坑!
都不敢想这样一枪若是扎在人的身上该如何惨痛。
“现在,你们已经学习完枪法的样式,接下来三天由我亲自给你们传授古武枪法的要领!”
吴山喊了一嗓子,瞬间调动学生们温煮已久的热血,都紧紧攥住拳头,目光湛湛看向他。
此时,姜丘注意到,场地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位身穿黑色中山服的中年人,他们驻留片刻,又默默从后门离开了。
看来自己也该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把古武枪法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