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捉拿教匪堂主的大功!别人求都求不来呢!别说当保镖了,就算让邱田给陈逸抬轿子,怕是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马彬则与另一名百户各领了五十人,前后两端分兵而出,各堵在对方的撤退的必经之路上;两百多的临时工军余也“倾巢出动”,散落在远处的矮丘密林旁边严密监视。这一次,蕲州锦衣卫百户所除了做饭的厨子,可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长江上游已经缓缓飘来了两艘江防巡检司的战哨船,正在远处的江心来回巡弋,意图在对方狗急跳墙的时候跳入江中,断掉对方渡江逃走的生路。
不过这些安排都是隐秘进行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距离都放得很远;而陈逸三人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邱田一边走,还在用力地推搡着前面的“魏福”。
“你他娘的给老子走快点!要不要老子给你喊个轿子!?”
邱田这粗胚骂骂咧咧,前面的“魏福”踉踉跄跄,自然而然地,被已经久候多时的魏堃龙看在了眼里。
“魏福!”魏堃龙看到一个月来音讯全无的儿子,心急如焚,当下就要令人冲出去将他接回来。
“堂主稍待!”还得是张豹多长了个心眼:“当心有诈!”
这话没毛病,谁知道对面那些锦衣卫安了什么毒计心思?可魏堃龙看来看去,那不是自己儿子又是谁?
身高、样貌分毫不差,就是整个人瘦了一圈,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刚刚遭受了毒打,而且右脚还一瘸一拐的,正应了当初入城之前的伤势。
“儿啊!”
一声高呼,“魏福”也听到了,但他却没有回应,只是勉强抬了抬手,嘴巴因为脸上的一大叠鱼胶,也张不开的样子,只在喉咙里面“呃呃”了两声。
这也太惨了,被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魏堃龙当即就走了出去,见对面的陈逸也丢下邱田和“魏福”,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人我带来了”,这少年锦衣卫眯眼说道:“我要的人呢?”
魏堃龙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身后的教众便推了一个姑娘出来。
陈逸大概看了看,嗯,至少脸上看不到伤口,看来对方还是投鼠忌器,没有敢对苏玉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双方各退三十步”,陈逸接着说道:“让人质自己走出来。两名人质走到一起之前,谁敢轻举妄动的,当即射杀。”
魏堃龙点了点头,心头的杀意却已经要溢出眼眶。
只要接回我儿,便要将尔等三人尽数诛杀!
魏堃龙的计划非常简单:当两名人质交汇的时候,教众便一拥而上,既要接回他儿子魏福,也要再次拿住苏玉娘。
因为魏福会朝着自己这边跑,而苏玉娘虽然也会朝着陈逸的方向逃过去,但那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再跑……又能跑得多快?
只要能再次控制住陈逸的娘子,按他那副痴情种子的劲儿,还怕他不就范?
“魏福”和苏玉娘相向而行,两边的人马都站在原地未动,看着二人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江风习习、四下寂静,除了江水拍岸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发出杂音,两个人质同时脱离了束缚,踩着江边松软的土地面对面走去。
陈逸和魏堃龙等人都屏气凝神地站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的人质身上。
二人身形刚一交错,远处等着的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大喊出声:“快跑!”
但话刚出口,陈逸便愣了。
只见对面教徒黑压压地冲杀过来,沿途带起大量的烟尘,不仅如此,身侧的茅草丛中也有身影站立而起,朝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
怕不是有三四百人!
陈逸心头一阵冰凉,暗暗大呼失策,自己因为上次见到教徒的数量只有几十个,再加上之前在城中又逮捕了将近三百之数,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一次的敌人也不会有多少。
但千算万算,却想漏了一处,哪知道对方还有这么多人?
这白莲教徒不比拿饷银吃皇粮的官兵,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一个萝卜两个坑、三个坑,他们九成九都是些土里刨食的农民,或因愚昧、或被裹挟,才加入了白莲教之中。换句话说,这基本盘太大了,抓是抓不绝的,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马彬带领的锦衣卫还在更远处的官道上设伏,人数也只有区区百人,还是分了两处的。别说他们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了,就算赶得过来,能不能拦住都还是个问题。
而且那吕财假扮的魏福,一听到大喊的声音,便马上掉头朝回开跑。那魏堃龙和张豹等人见了,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更可气的是,那吕财虽然准确无误地执行了陈逸的指令,但有一件事陈逸忘了交待,他自然也就没有照做。
就是拉着苏玉娘一起跑。
这货不知道是被对面的教徒人潮吓到了,还是根本就没把苏玉娘的事情放在心上,完全不管另一名人质,自顾自地撒丫子跑了回来。
陈逸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接应玉娘,刚迈出一步,却被邱田一把抓住。
“邱大哥,你放开,我……”
“来不及了,你看。”
顺着邱田伸出的手指方向,陈逸抬头望去,只见小姑娘面露骇色,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便被松软起伏的江边土地一绊,摔倒在地,而她身后的白莲教徒已经近在咫尺。
“玉娘!”
陈逸心头大急,而且后悔万分,要不是自己考虑不周,又怎么会让她再次身处绝境?
但自己没有神通,拿远处的教徒没有任何办法,在听到一声惊呼之后,只见苏玉娘已经被张豹一把拎了起来。
“没办法了”,邱田摇摇头:“先跑吧,将他们引到设伏之地去。”
虽然十万个不情愿,陈逸也知道敌人的根本目标就是自己,但若是让苏玉娘丧命,良心又如何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