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人,还学人家撒娇耍赖……重峻咬了下嘴唇,说:“那你留在我这里,给裴太师知道了,会怪罪我的,我可得罪不起你家老大人。那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裴师昭叫道:“你看,我身手好,这些刺客又都穷凶极恶,查案多危险,我正可以给你做保镖,负责保护你啊!”
“真逗。”重峻不屑道:“这说得就跟秦王府的侍卫,都死光了一样。”
“这……可是我功夫比那些蠢蛋好啊!”裴师昭咕哝了一句,忽然想到,“哎对了,我箭法也好,可以每天帮你多打些野味,省得一天三顿斋菜,吃得脸都豆青绿了!”
“快别说了!”重峻皱眉道:“那是佛寺的行馆,不叫开荤。你每天打野味,我们还得找地方给你做,还不够麻烦的!”
“重峻,你这话可就亏心了啊!麻烦是麻烦,可是那些松鸡、山鹑什么的,我只是尝个鲜,喝口汤,肉什么的,大半都叫你吃了啊!”
这不就是说他能吃!重峻听了有点恼羞成怒,不由得瞪眼道:“你再说!”
说不过人就要开始变脸威胁……裴师昭撇撇嘴,“那你想怎么样,才肯叫我留下?”
重峻转转眼珠,“你叫一声峻哥哥来听听……”
“啊?!”裴师昭一愣,“那不行,这、这也太酸了,叫不出口!”
重峻叫道:“谁说的,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裴师昭一听,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我、我什么时候这么叫你了?!”
“就是小时候啊!”重峻得意道:“莫耍赖,那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大番薯,一直追着我叫峻哥哥、峻哥哥的!一会要跟我玩球,一会要一起躲猫猫,还拉着我去河边摸鱼来着!”
裴师昭有些尴尬,苦着脸说:“那、那也不行啊,你也说是小时候的事……我都这么大人了!”
“这么勉强啊,那算了,你回家去吧!”
“呃……”
裴师昭本来是想妥协一下,无奈试了几次,实在说不出口。且因这称呼之事,其实极重要,表明许多事体,着实不能含糊。他只得作罢,悻悻的回了国公府。
崇善寺行馆的事,外面早就传得纷纷扬扬。果然,裴师昭才一回来,就被裴太师抓去了督国堂,说刑部已然下了公文,叫他去刑部大堂说明情由。且因关系重大,所有相关人证,一律不得出京,以备随时查问,当时的情况。
裴恩成怒道:“你这个败家子,又给我裴家,惹来这大祸事!来人呐……”
“爹爹,我冤枉啊!”
见事不好,怕又请家法,裴师昭赶紧说明了事情原委。
裴恩成思量一阵,道:“你所言无虚?”
“爹爹,这我怎么敢欺瞒您?句句实言!”
那你为何,不早来禀报为父?!
裴师昭回道:只因之前并无任何异状,一切只是秦王推测。儿子若来回了,恐惊动老祖宗,也叫阖家上下悬心。再者,兴师动众,到时要无事时,岂不叫人笑话?
但儿子肚里寻思,事关四妹妹清誉,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儿子没奈何,只得自专,还请父亲责罚!
嗯。主意打到我裴家头上不说,还敢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看齐王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裴恩成沉下脸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为父知道了,你下去吧。这阵子,最好给我哪里也别去,老实在家待着!”
“爹爹……”裴师昭吞吞吐吐的说:“儿子、儿子是怕,老祖宗还有您与母亲担心,所以先行回来禀告于您知晓。儿子……儿子还想再去崇善寺查探查探。”
“嗯?”裴恩成皱眉道:“你们不是早知道是齐王主使吗,还要查什么?”
裴师昭回道:“齐王提前准备了,到宗人府将那几名刺客逐出府去。是以,现在只是有嫌疑,并不能将他入罪。儿子想抓到漏网的那名刺客,做个活口人证,将齐王绳之以法。”
裴恩成沉吟片刻道:“昭儿啊,你还是年轻,有些事不明白。齐王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子。只要他不是要对皇上不利,无论如何,皇上也是不会,怎么样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你这么做,可是因为,齐王他构陷秦王殿下?”
姜,自然还是老的辣,父亲一口便道破他的真实目的。然而,这话裴师昭可不敢承认。他只得说:“我家并不曾招惹于他,齐王为何要欺到我家头上?当我裴家是好欺负的么?儿子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成不成的,便敲打一下齐王也好。裴恩成想了想,点点头道:“你去吧。”
这就……过关了?!裴师昭本来还以为要大费周章,一听父亲竟然这么轻易就准了,真是大喜过望。他就如同蒙了皇恩大赦的,赶紧退下了。
第二天一早,重峻才要出门,门上就来了帖子,说王霖赶回来了。
“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重峻心里明白,王霖这是见他被宫人带走,不放心他,才忙忙的赶回来了。
重峻叫府中的人准备换洗衣物,一边备了车,自行去谢家看望王霖。
重峻去了谢庄的别院,将昨日殿上的事情一讲,说明自己无事,叫王霖安心养病,才告诉他,自己要回去崇善寺那边,查找线索。
王霖虽然不想他以身犯险,但是知道重峻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就只是叫他多加小心,却并未劝阻。王霖犹豫了一番,还是告诉重峻说,他二叔王韬,便是御史中丞,要不要拜托二叔,帮忙查明此案……
重峻知他这是想托人寻门路,帮自己开脱。读书人最重气节,王霖这样说,实则大违本心,重峻不免心下感动。
重峻见王霖气色仍然甚差,身体虚弱,边强撑着说话,边不住咳嗽,又宽慰了王霖一番,连说不用,只叫王霖安心静养便好,才回府去了。
谁知,重峻回府去,左等右等,快到晌午了,也没见裴师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