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咬了下嘴唇“师父他……早年游历江湖的时候,曾经被友人暗算遭人围攻,是我舅舅误打误撞救了他。他就给我舅舅留了件信物,说日后若有需要时可以帮我舅舅做一件事作为回报。
我舅舅当时也没放在心里直到……大燕为人所覆灭他派去见我母亲的人只有一个活着回来见他了。我舅舅才知道,大厦将倾,他急忙派身边仅剩不多的亲兵,去送信物给我师父请他来看顾我们母子。
可等我师父接到信物辗转来到大晋皇宫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抑郁而终了。当时,陪在我身边的,除了老管家,就只有师父。虽然师父爱喝酒三天两头到处云游。这些年他陪在我身边,教我武功的时候并不多。然而是他救了我的命。
等他第二次来到皇宫的时候就发现,我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他替我解了毒,还出手料理了,给我下毒的御膳房的太监和厨子。可是,想要除掉我的幕后主使,必然是那个富丽堂皇的皇宫里的人。
这是大晋的朝堂之事,而他,不过是个江湖人。他只是履行诺言,来保我们母子平安的,其他的事,他不能插手。而我,当时年纪太小,等我有能力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到现在为止,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母亲,当年是不是为人所害!”
裴师昭还没听完,就已经心疼的不行了,重峻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啊?!一直有人想害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父亲冷血无情,母亲早逝,本来做国主的舅舅一朝失势到处逃亡,好不容易有了个师父,还这么不靠谱……
裴师昭颤声道:“那……那你师父他还好意思说我师父教、教的不行,你在我手里,能过几招啊?真、真是的!”
重峻扭头斜了他一眼,“再说一遍,谁告诉你的,我手无缚鸡之力?那都是你以为的,我可从来没说过!裴师昭,你给我等着,等我好了,改天跟你比比!”
“好好好!”裴师昭伸手捏了下重峻的鼻尖,“我等着,昂!”
铁石道人一来,就出了能够治疗疫病的方子。因铁石道人身份特别,重峻马上叫人通知各府衙,声称墨莲已研制出来,可治愈疫病的新药方。他命立即将药方分散下去,在朔州各州县一起施行。
且说这日天气原本甚是响晴,谁知天一擦黑,却忽然打起闪来。重峻吃了药,难免有些犯瞌睡,就早早歇下了。
“嗯……”不知什么时辰,重峻却被一声炸雷惊醒。他下意识的坐起来,只见外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重峻觉得口渴,伸手想去摸桌上的茶碗,听着外头的雨声,却不小心碰倒了烛台。
裴师昭听见里间有响动,忙起身过来看,外衣也不曾批。他奔进房来见重峻张着手,旁边的烛台倒了,拉过来检视道:“那天就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看真烫到了手吧……”
“不碍事……”
重峻才要收回手来,外面又是一道惊雷炸开,他不自觉地扭头去看窗外,脸上禁不住就现出些慌张之意。
“你这么大人,怎么还怕打雷不成……”
裴师昭发觉了,才要调笑两句,逗一下他,重峻已经一头撞进了他怀里,“师昭!”
见他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裴师昭眨巴下眼睛,伸手拍拍重峻的背,“不怕不怕,有我呢!”
“嗯……”重峻轻声道:“师昭,你陪我一会,我不大喜欢……这种天气。”
哽咽的鼻音,听在耳中,簌簌的回响,就叫人觉得心里痒痒的。裴师昭抱紧重峻,“行!”
重峻又往他怀里偎了偎,裴师昭不由吞了一下唾沫,这、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不能怨我啊!裴师昭止不住的心猿意马,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重峻的腰带,摸不到,上下一划拉,才发觉,触手软软薄薄的皆是小衣料子,没什么腰带不腰带的。他顿时暗笑自己傻了,谁家是系着腰带睡觉的?!
重峻早觉得了,不折痕迹的抓住他的手来握了握,还摩挲了两下。
握手虽好,还是差一些,要是他抓过旁的来握一握……裴师昭坐在床上,就觉得不太得劲,忍着心里各种念头,抻量着说,“你这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也是有吧。”
重峻幽幽叹息一声,“我小的时候,其实不怕打雷的。后来我娘去世了,再有这种天气,就想有个人,也能在旁边陪着我。可是,那时候,偏赶上师父出去云游了,御膳房的事又才出了。我真是看谁都想害我,满眼皆是坏人,哪里敢叫人在跟前守着?!这样的天气,简直是不敢睡觉,必要睁着眼睛过去,待天放了亮,才略放心些的!”
一个小小的孩子,独自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苦苦熬着不敢睡觉的!裴师昭听了一阵抓心挠肝的疼,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下了,摸着重峻的头发说:“你放心,往后,再有个打雷下雨的,我都陪着你!”
“嗯。”我记下了,这可是你说得。重峻依偎在他胸前,微微一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师昭,你陪我躺一会……”
“好好好,你等我一下哈!”
这多了一个字呢,可就大不相同了,并不是我想多!裴师昭喜不自禁的甩脱了鞋子,跟条泥鳅一样,呲溜一下就钻进了重峻盖得毯子里。
重峻这才发觉,他刚才连个外袍也没批,嗔怪道:“大半夜里就这样起来,你小心着凉!”
裴师昭傻笑道:“没事,这天气,也就你还得裹着个毯子吧!”
重峻就笑,“那现在是谁裹在毯子里呢?”
“呃……刚才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
裴师昭脱口而出,说完又怕给他踢下去,顿一下,赶忙转移话题道:“这大风大雨的,其实正好眠。你还在病中,赶快睡吧,好将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