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一时迷惑为了今科顺利,就答应了刘子遇。
且说二人将画轴带到许善思的一处别院。李景林本心中忐忑,见许尚书十分和蔼,对他嘘寒问暖又问起功课之事也渐渐去了惊疑之心。
按照约定三天后许善思又设宴将画还了回来。
为求谨慎当时,李景林还顶着刘子遇的揶揄,专门仔细看了画,是真迹的。
当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好像是被刘子遇叫人送回来就睡了。
第二天李景林的祖父听说了以后,便觉不妥,立时叫人将画拿来查看,发现竟是赝品。
这可是传家之宝李景林的祖父顿时大惊失色捶胸顿足,要李景林将画追回来不然他就活不成了。
李景林亦是读书人回想起来整个过程当时便觉得,着了人的道,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刘子遇。
刘子遇听说了原委,连声道不可能,许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怎会做这种事?定是李景林酒后迷糊看错了!
李景林无法,见刘子遇不肯同去,只好自己去找许善思。
到了尚书府,许家管家本来还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去,言道大人上朝去了,还没回来。谁知一听李景林的来意,管家顿时勃然变色,道李景林讹诈,将他赶了出去。
后来李景林再去许府,都被许家的门子、家丁赶走。这刘子遇也不见踪影,想是躲出去了。
李景林性子柔和,一向沉稳不争,要是只是为这幅画,他说不定也就吃个亏算了。然而,李景林的祖父本就年过七旬,有些陈年老病,一知道了这情形,就一病不起,眼看病势越发沉重,每日里不吃不喝,只是念叨着丢了那幅画,对不起列祖列宗。
李景林无法,见多次登门见不到许善思,只是请人谢了状纸,去京兆尹投告。
不想,他却被人以无凭无据,不实攀诬朝廷大员为名,给人赶了出来。他在京城各大衙门到处投递状纸,却无人肯接。
前两天,李景林听说今日祭魁星,许善思主持,也有多位大人到场,才想拼死一试。
裴师昭一边听李景林诉说经过,一边暗中琢磨,这件事,是真是假?且不论真假,李景林为什么就这么巧,不偏不倚的撞到重峻的马车上来?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人,有心把李景林送到重峻面前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待李景林说完,重峻面上一无变化,只淡淡道:“你所说的祖传之物,是什么画?”
李景林躬身道:“回殿下,家中所传下来的,乃是传为范宽所画的雪景寒林图。”
不说王霖听了大惊,重峻一怔,就连裴师昭都“呀”了一声。
王霖道:“华原范宽为华原人先生性疏野,嗜酒好道,擅画山水,得山之骨法,为山水画北宋三大家之一,后世国手称其为宋画第一。这幅雪景寒林图虽似略逊于,他更为出名的那副溪山行旅图,然已是世间绝品,不想竟是藏于李兄家中!”
王霖于书会上与李景林相识,其实并无深交,只觉得李景林性子平和,才学也不错,是个可交的朋友。他曾隐约听谢庄提起过一两句,李景林家中有一幅名画,价值连城,也没留心,不想竟是范宽的真迹。
重峻点点头,与李景林道:“李公子说画被人掉包,可有什么凭据?”
“有!”
李景林脱口而出,犹豫了一下,又道:“此画中,原作留有一处印迹,极为隐蔽,外人不得而知,仿制时,便露了马脚,赝品自然没有,叫我祖父一眼识破。”
重峻并不问是何印迹,只是安抚了李景林两句。
王霖道:“李兄,你这样乱闯,真是太过行险!也就是殿下宅心仁厚,若是换成其他官员,只怕便要把你当成刺客拿下了!你若真有何冤屈,看在祖父份上,也要保重自己,才有计可施。此种事急不得,必须有万全之策,缓缓图之。”
这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而且,并未肯定李景林说得都是真的。重峻不由赞许的看了王霖一眼。
裴师昭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才要说话,重峻斜了裴师昭一眼,止住他,便对李景林道:“甘沛所言不差,礼部尚书怎样说,也是朝廷命官,并不是可以轻易提告的。何况,现在你手中并无真凭实据。本王看你此时情绪激动,不如先回去冷静一下,将整个经过再梳理梳理,找高手讼师写好状纸,改日再去刑部或是京兆尹申诉吧。”
李景林见重峻不肯应承为他伸冤,又跪下道:“殿下,小人亦知今日唐突,冲撞了殿下!然而,小人家中祖父已然奄奄一息,求殿下看在小人祖父年逾古稀的份上,为小人主持公道!”
重峻想了想,道:“非是本王不肯相帮,只是,本王不是刑部正堂,按说无权过问此事。也罢,你既然认得甘沛,本王也不好太过推拒。今天本王还有王命在身,待改日差人去问询一二,待查实了,再行计较吧。”
李景林还要再说,叫王霖劝住了。
重峻便叫王霖辛苦一趟,陪李景林好生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裴师昭就问道:“你想怎么做?”
早上便出门,搅闹了这一场,重峻着实有些累了,打个哈欠道:“你觉得呢?”
裴师昭撇撇嘴,“我哪知道,人家求得是秦王殿下,又不是我!”
这家伙!重峻心中好笑,瞥他一眼道:“别每次见了王霖,就跟踩了你的狗尾巴尖子一样蹦跶!”
“哪有?!”
裴师昭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那你觉得,那个姓李的,说得是不是真的?”
重峻扇动了下长长的睫毛,垂眸道:“凭感觉,事,应该是真的吧。你没听王霖说,之前也听人提起过,李家有这么一幅古画吗?要编,也不会编如此有名,地位崇高的这么一幅画。”
裴师昭见重峻还是一副意态悠闲的样子,就说:“那你还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