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斜了他一眼“客人不住客房,倒要住哪里?”
裴师昭不满道:“我怎么是客人呢?!”
重峻似笑非笑的瞄着他“不是客人,难道,你还是主人翁不成?!”
此语首见于汉武帝用来称呼武帝姑妈窦太主刘嫖的男宠董偃意为主人之翁。
裴师昭听重峻用了汉武帝的典说他是男宠不禁脸上一红。只是书上说所谓“挨光”吗,自然要脸皮厚,才吃得肉……他也不辩解,干脆从桌上伸手过去按住了重峻的手背低笑道:“这个好主人家的男人,不就是说得我吗?正该睡一屋!”
重峻抽出手来,道:“好不要脸!”
“哪有?!”裴师昭叫道:“我们在朔州不也……”
他看看四下秦王府的家人,压低声音道:“不也住在一起吗?而且还不只是同居一室你敢说我们没有同床共枕过!”
重峻只是掀了掀眼皮道:“当时我在病中,不过是为了方便照顾遇变从权而已。”
“奥!”裴师昭不依不饶道:“重峻你又不认账!”
重峻淡淡道:“我有什么好认?你若是女子无妨现在就告上金殿,与我父皇言讲,我们曾同榻共眠,算我玷污了你的名节,让我父皇押着我娶了你。现在,倒有什么好说?”
“你……哼!”
裴师昭伸手指了指重峻,只得气咻咻的坐下了,撇嘴道:“那你这就是承认,用人脸朝前,不用人朝后咯?!”
重峻一笑道:“那好,我也不想叫人挑理。既然你想像朔州那时候一样,就还是在我卧房外头的暖阁里挤挤吧。”
说是暖阁,总也有缝子可钻,等待会没人在跟前,厚着脸皮挨进去,跟他挤一张床就是了。就算重峻拉下脸来当真不让进,那也比书房进了一步,打统也是登堂入室,到底不同了。裴师昭一听,顿时大喜,也不管咸甜,三两口吃完点心,把面前的一碗粥喝了,叫道:“吃完了吃完了!”
重峻看看他,无语的笑笑,仍是自顾自慢条斯理的吃着。
裴师昭吃好,一时想到刚才重峻说的话,挤眉弄眼的看着他道:“玷污这词,原用得好,极妙!只是你几时那个我了?这虚名,我们倒担得冤……”
“呔!”重峻脸上一窘,斥道:“我原不过是打个比方,谁说……”
这时,捧剑却忽然急匆匆撞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重峻略抬头,止住捧剑道:“何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裴师昭本就是在屋里坐着闲玩逗重峻,此时也看了过来。
捧剑躬身呈上一张字条道:“王爷您看!”
重峻展开那字条看了看,下意识的往裴师昭这边转了转头,不由皱眉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裴师昭便问道:“怎么了?”
重峻袖起字条,心下惊疑不定,却只道:“没什么,吃完再说吧。”
好不容易等重峻也吃完,裴师昭搓搓手,压下一脸雀跃,一本正经的跟着重峻一路回了他的卧房。
理墨在后头跟着,有心出声劝阻,却叫旁边的背琴拿眼神止住了。
眼看就到重峻的卧室门口,他们不能跟进去了。瞧着裴师昭一脸窃喜的样子,理墨还是忍不住道:“王爷……”
重峻回头看他,背琴连忙抢先一步,挡住理墨道:“奥,王爷,他是想问,您与裴公子才吃了饭,可还要进些红果茶消消食吗?”
“不必了。”
等两人进去了,理墨扯着背琴就走。跑到回廊下,眼见着没人了,理墨才甩开背琴道:“你刚才拦我干什么?!”
背琴笑道:“是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王爷的事,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多口的吗?!”
“这怎么能不管?”理墨气道:“那个裴公子真是……放他进内宅也就罢了,你没听见,他要与王爷同榻呢!你看他见了我们王爷的样子,摇头摆尾,时不时的就要眼冒绿光,恨不能把王爷一口吞了!这要真惹出事来,该如何是好?!”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啊?!”背琴摇头笑道:“再说了,就是真有个什么,那也是王爷的意思。咱们主子,从小就主意大,心里极有成算,不是我们能多嘴的。”
理墨跺脚道:“我是怕他迷惑王爷!都是你们,一个个做甩手掌柜,我就被差去照顾王公子的这点子功夫,就被他钻了空子了!”
“我的哥哥,你这是说甚话来?合着,还是我们几个的不是了?!”背琴轻笑道:“我自然懂你的意思,只是,若是王爷无心,裴公子如何能进得来内宅?再者,你是因没亲见,才会这样想。
在朔州时,王爷不慎染了疫病,裴公子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不是我说,那可是疫病!等闲的人,谁敢近前?朔州现就有多少夫妻、子女,为了惜命撩开手,看着至亲的人萎靡而死,也不管不顾的!裴公子人品、才貌、家世,都是极好了不说,就只待咱们王爷的这一份情义,我们几个冷眼旁观着,也是心服口服的。王爷眼光好得很,用得着你来闲操心?!”
“我说你……”
理墨给他噎回来,气道:“你们几个,是不是都收了裴公子什么好处才替他说话?他好下天来也是男人,叫皇上知道了,不是好玩的!这种主意,如何行得?!”
“我们几个便罢了,总不成,连酒哥也收了人家好处?!”背琴恳切道:“咱们主子一向省事,并不好作那些虚文假醋。酒哥可是经老了事,为人也极老成的,都这般看重裴公子,你道为何?还不是想着,先行致意裴公子,叫他以后待咱们王爷好些?!”
重峻的亲随中,就以温酒的年纪最长,是丽妃娘娘还在世时,就进来服侍的老人。他也一向成熟稳重,遇事有节,在重峻诸亲随中,自来是以他为首。
理墨皱眉道:“你是说,连酒哥都觉得裴公子好,这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