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不动声色道:“他又不是歹人。”
温酒梗着脖子跟了一句,“那请王爷示下裴公子是您什么人……”
“温酒!”重峻低喝一声“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什么身份?”
温酒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造次了,忙跪下道:“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重峻淡淡道:“我只问你,你所犯何罪?”
“这……”温酒一时语塞“还请王爷示下。”
重峻一笑道:“温大统领,你要连这个都不知道,这秦王府也不必再待着了。”
温酒猛吃了一惊膝行两步,上前道:“回王爷,没有您的命令属下的示下,他们就与裴公子动手,徐峰等人是擅自行事,属下治下无方。”
重峻这才喝了口茶道:“本王是没有命令吗?我已经交代过,不要拦他徐峰他们却自作主张抗命不遵。无论裴师昭是否对我不利他们违命在先,确是无可推脱。温酒,你治下不严,自己去刑堂找李管家领十鞭吧。”
温酒小心翼翼道:“那请王爷的示下,徐峰的惩处,可否由属下代领?”
重峻想了想,“念在徐峰也是忠心为主,既然有伤在身,就由你来吧。”
“是,谢王爷体恤!”温酒答应一声,不由抬头瞄了一眼房梁。
重峻点点头,“你下去吧。”
待温酒一走,重峻就冲着一侧的窗户道:“滚出来。”
“得令!”裴师昭笑嘻嘻的从窗户里钻出来,就往重峻怀里一滚。
重峻推开他,皱眉道:“你怎么这会子又跑来了?不是叫你在家平心静气,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试吗?!”
“我也想听你的话啊,只是……”裴师昭叹一口气,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重峻丝毫不为所动,“什么不见,今儿个白天才一起去得校场!”
“奥!”裴师昭捧着胸口说:“那就是我不小心中了你的毒,如今这毒又深了……”
重峻嫌弃道:“呔,别油嘴滑舌,去去去!”
裴师昭笑嘻嘻的说:“我要是不来,怎么能听到殿下的御下有方,杀伐决断呢!也叫我知道,殿下这么偏疼我,一个劲的叫人不要拦阻我呢!”
重峻脸上一热,故作淡定道:“不然你如何能进得来?真以为徐峰他们奈何不了你?!我也是为了各人面子上都好看点罢了。”
“说真的……”裴师昭伸手搂住重峻,“就是因为明儿个要下场,我忽然觉得心里不踏实,才来瞧瞧你。”
重峻回眸看他,“怎么了?”
裴师昭叹口气道:“你说我们这样人家,我也没个什么才名,今科考中了自然好,考不中也就那样,就算被人奚落几句,混几天也就过了。可这武举……满京城里勋贵人家,都知道我是往河东,专门拜师学得武艺。这要是……”
“吆!”重峻笑道:“我还以为我们裴三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除了你家老大人,你最怕的是没面子!”
“那倒不是。”裴师昭一本正经道:“我最怕的是你不理我。”
知道了!重峻笑道:若没什么事时,就早点回去吧……
你怎么这样?!裴师昭撇嘴道:人家脚根都还没站稳,你就让人走!
重峻伸手戳了下他的胸口,“也不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想怎样?!”
裴师昭摸摸下巴,贼笑道:“想……明天早起跟你一起去校场……”
那不就是说……重峻皱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那天你闹腾一晚上,见你那形容,跟丧家犬一样,怪可怜见的,就没好意思赶你,还赖上瘾了!”
“正是上瘾了呢!”裴师昭笑道:“等我习惯了,见天与你一起睡,就更离不开你了!”
别胡闹。重峻道:大不了等你明天得胜,我请你去东湖居或是云丘阁吃顿好的。
呔!裴师昭笑道:你才爱吃东西,我又没这癖好!
重峻皱眉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如这样吧……裴师昭转转眼珠,道:我赢一场,你就许我在这里住一晚,如何?!
这……重峻听了,一时倒有些犹豫不决。
要是不答应,怕损了他的士气,可若真答应了,这和以前阴差阳错,比如自己病了或是吃醉了酒住在一起,究竟不同。他趁机要怎样,是过了明路,你叫他留下来的,到时便不好推脱。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重峻想了想说:要与你约法三章。
啊?!裴师昭一愣,直觉得没好事,你先说来听听,我再参详。
重峻笑道:不能同榻,你还是去暖阁里睡吧。
呔!裴师昭撇嘴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正是没意思呢,你赶紧回家去睡吧!
哼!裴师昭刚想走,转念又想到,赖着不走,再混进去,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也不算什么,就说:好!以此就与你一言为定!
走了!裴师昭不待重峻答言,与重峻对了对掌,就飘身飞出窗户去了。
第二天,裴师昭也早早就到了校场,换好练功服,看了擂台。裴师昭远远的瞧见,重峻前呼后拥的来了,就想过去跟他说话。
谁知,裴师昭才往前一走,就看见王霖随在重峻身后,顿时翻了个白眼,扭身站到一边去了。
重峻早看见他,故意不过去,却迎上去与郑王见礼道:皇兄。不知何事倒要劳动皇兄亲自前来,小弟有失远迎,还请皇兄恕罪。
重屹笑道:二皇弟辛苦。为兄也无甚么要事,只是想过来瞧瞧咱们大晋的豪杰俊彦。
正是呢!重崎阴阳怪气的说:我等闲王,哪里及得上二皇兄这般有为,为我大晋勤勤恳恳拣选人才的功劳呢?!
重崎一向如此,重峻也懒得跟他计较,听了只笑笑,也就过了。
重峻宣布了第二天的比试正式开始,就又坐到二楼监场。自今天起,那武官们保举的三十二人都要下场,必然麻烦少不了。比如不慎有个什么伤损,两个官家子弟对上了,胜负有疑,该如何分辨处理。与文试不同,他这个主考,实不易做。
还有,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再年轻些,一个个练几年功夫,就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谁不说,暗地里,对一向显得文弱书生的秦王重峻,并不心悦诚服。虽说是皇上下旨,对他做这武举主考,嘴上不说,其实私下多有微词。
重峻看起来轻松自在,其实暗中戒备。他正在思量,还有没有什么事没想到,没防备到,裴师昭就贼兮兮的摸上来说:“给殿下请安。不知昨儿个没人暖床,殿下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