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铁骑的马速已经提上来了,石羯人事发突然,反应及时也调转马头主动迎上,可终归是差了一档。
双方悍然相撞,无论敌我,都已锁定好了自己的目标。
没瞄对方的头也没瞄脖颈这些一击致命的地方,凌骁只是将枪尖对准了面积最大,也最易得手的上半身,对于劈来的弯刀丝毫不避。
嗤啦——
呲——
前者是沉闷的撕裂,是凌骁一枪命中后破裂的胸口,折碎的骨骼以及糜烂的皮肉、内脏;后者只是慌乱下刀锋轻飘飘地抹过,在肩甲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划痕。
巨大的力道从枪身上传来,这还是凌骁第一次马上挑杀敌人,没什么经验差点让枪带偏身子。
好在有修为傍身,容错率高了不少。
将那石羯人捅了个对穿后,凌骁硬是将他挂在枪刃上冲锋了几步,这才右手一抖将其甩开。
那人如烂泥般摔落在地,后方相隔四五个身位的汉骑直接策马踏过,踩得胸膛塌陷,眼看活不成了。
石羯人的骑手太过密集,根本没有安全距离的意识与把控,一齐冲锋时甚至自己人、马都会出现刮蹭。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生命,包括他们自己的。
挑落一人的凌骁来不及调整姿势,因为下一骑紧接而来。
他直接顺手挥枪,朝着那人便砸了过去。
谁说不用枪尖就弄不死人!?
只要能把敌人搞死,哪怕是撒尿将其溺毙,都是好手段!
势大力沉的一枪砸得那人一個趔趄,身子歪倒,但还没有完全倒。
他也知道,这个情况下落马,必死!
残留的神智让他死死勾住缰绳,不至于当即摔落马下,只是凌骁这关好过,汉骑又不是只有一波。
没有回头确认战果,凌骁拉枪回防,横于胸前挡下了致命一击。
刺啦——
弯刀与枪杆摩擦,上面传来的力量让凌骁确信这石羯人定然也是个锻体境的武者。
双方错马而过。
勒马回头,一次交锋,各有损伤。
凌骁这边没人阵亡,但有一人的小臂被斩断了,眼下正脸色煞白地紧急栓紧。
石羯人直接落马一半,原先二十多人的队伍一波对冲就死伤八九个,这还是有俩摔落马后还能自行起身的。
双方冲锋的路上,倒着濒死的、已死的石羯人,还有他们直接战死的坐骑。
能打出如此悬殊的战损比,凌骁并不意外。
一来风字营身为宇文将军的亲兵队伍,这可是在战时要追随左右的核心精锐,装备、训练、乃至兵源组成都算是边军中名列前茅的存在。
二来他们这支骑队里,有宇文璋和自己两位锻体境的武夫充当破敌的箭头。
正常军伍编制里,一什十人里什长都不一定能入锻体境,也就凌骁原来待的是王陵的山字营,如今又是宇文将军的风字营,这才基本达到什长甚至伍长都是锻体境的标准。
至于人人都是破境武夫,人人皆有修为的军队,以凌骁的级别与见识,还真不知道。
不过据他猜测,真有这种逆天强军,也只会是京城脚下直属汉皇指挥的天子亲军才有可能。
毕竟原身记忆里并州边军的将士们,偶尔提起神都的中央军都是嫉妒人家待遇好的,从来没有人会调笑说人家菜。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还是队伍里有大哥带,有大腿带着乱杀啊。
薛汝能,这个军职不高,说话做事和声和气的矮壮中年,竟是和王陵一样的砺骨境武夫!
普通的制式军刀在他手中,挥舞间人马俱碎!
凌骁直到最后快要杀穿石羯人阵型的时候,才碰巧瞥见一眼薛汝能的刀。
那上面竟有混沌般的气流附着,就像是传说中的——刀罡!?
结合原身的记忆,对此方世界的超凡脱俗凌骁早有预料。
可心理预期就是用来打破的,亲眼见证的神奇威力实在令人心向往之。
队伍重新整齐,薛汝能再度举刀高呼:“杀贼!杀贼!!”
于是,众皆应之。
连那少了只手的汉军也不甘落后,残缺的胳膊绕了几圈缰绳后扯住,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长刀,缺少血色的脸一样张嘴怒吼:“杀贼!!”
石羯人的士气难免低迷。
他们是喜欢杀人不错,但生死摆在面前,自己将要成为被杀的一方,任谁都会难免忐忑。
汉军可不管这么多,携大胜之威,十二骑再度排出三波,依旧是薛汝能居中,宇文璋和凌骁分置左右。
三人不仅军职最高,武艺也是最为高强,理所应当地承担起了先锋破阵的责任。
而且经过上一轮的冲杀,凌骁与他们的配合也是愈发默契。
再度提速冲刺而来的汉军声势如虹,石羯人真是不一般,竟仍敢于正面硬钢。
虽然多了几分迟疑与胆怯,但好歹没有直接溃散而逃。
以往的草原蛮子,很少能有敢跟成建制的汉军铁骑正面交锋的勇气。
即使碰到了,也多半冲杀一轮后就不战自溃了。
不得不说,石羯人能初来乍到就把察尔喀等部落收拾一顿,还是有他们值得称道的地方。
不过越是这样,凌骁的杀心就越重。
这样可怕、可恶又可恨的族群,在祸害了草原诸部后,如今又要来祸害汉朝子民了。
如何能放过?
唯有灭尽,方能安心。
黑豆四蹄攒动,由静至动十分顺畅地加速了起来。
凌骁挺枪的感觉也顺滑多了,在刺入石羯人的胸口时没有尽力去捅,而是借助惯性将其带飞起来,随后猛地甩开,利用地面完成最后一击。
就像之前熟悉用刀砍杀敌人一样,凌骁于实战中进步迅速,几乎三两下便明白了那些口口相传的经验,知行合一,效率非凡。
两波冲锋,马上再无石羯人。
解除敌人的威胁后,那名重伤的汉军被袍泽扶下马去处理伤口了。
凌骁等剩下的汉军,则是围住了侥幸活命的三名石羯人。
其中年岁较小的一人跪在地上,眼神惶恐,嘴里口齿不清却又急促地说着些什么,只是在场的汉军听不懂,能听懂的三人也选择性耳背。
薛汝能和凌骁都是军官,除了认字,草原语也是条件之一,而宇文璋在族中就学会了草原语,就是为了进边军后有所帮助。
这年轻石羯人的求饶与降意,三人都懂了,但直接无视。
杀了汉人,投降就没事儿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哪里有,哪里就是缺汉军的铁骑!
大汉的骄傲,大汉的威严,早已刻入每个汉人的血脉中,军人尤甚!
旁边俩年长一些的石羯人倒是硬气多了,见汉军个个凶神恶煞,提刀而立,眼眸里的杀意都快溢出来了,索性直接破口大骂,癫狂的模样能把孩童吓惊厥了。
薛汝能也不废话,只打了个手势,旁边的宇文璋立马拔刀上前,却被凌骁伸手拦住。
“怎么?你难不成还信杀降不详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