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正经八百灵草的四方草,不需在水中蕴芽,放到土台上浇了把小雨术,感应到灵气充足便自生神异。只见它周边那菱角尖似得四根小刺自动裂开,生长出的淡绿色根须如同一缕缕游丝一般,狠狠扎进土中。
而中央菱角位置也涨裂了外表黑壳,以肉眼可见速度膨胀成巴掌大一个,内里隐现脉络的……
气球?
看着晃悠悠漂浮起来,被下方四条游丝根须,如同系留索一样,固定在离土台顶一尺高的位置,被一阵小风吹得微微飘荡的菱形主体,见惯了普通药草的叶榕,下意识屏住呼吸后退一步,生怕惊扰了这由薄如蝉翼的叶子拼凑成的气球。
四方草就是这么奇特,秉风而生,此时也只是初生形态,若是到了成熟时,这菱形气球内孕育出的种子也会如缩小的母本一样,像蒲公英般被风送着飞向四方。
而那刚才菱角似得黑硬模样,与其说是种子,不如说是母本在缺乏营养和生存条件的情况下,自行退化出的结构。
这也是为什么它被叶榕恢复了生机之后,能眨眼间就生长出来的原因。
不过终归是因为蛰伏太久,灵草中原本该有的萌芽灵智也被磨损干净,纵然叶榕手指碰触到游丝根须,得到的也只是淡淡的,像是人抬头迎着微风那种惬意感觉。
若是此时叶榕能有手段,最好是布下阵法引来九风,伴随着风不同,培养出来的药草在入丹时也会有些许差别,次一级也要模仿四方草在悬崖峡谷中迎风而生的自然环境——这也是为什么四风草培养极其困难的原因。
不过虽然叶榕只能让四风草吹自然风,但他灵气管够啊,又有灵田加持,几场小雨术下去有什么浇不平的。
而且在使用小雨术时,叶榕模模糊糊感觉到似乎小雨又多了个源头,但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帐幔,尝试了半天也不得其法。
想到身上带着的那颗有浓重水汽的珠子,叶榕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把它炼化的关系,炼化之后自然小雨水也会再多個源头出来。
做完这些,叶榕也差不多该为落命草的种植做准备了,光从它果子外面裹得那层是不是真的尸蜡的玩意就知道,这种草天生就不是长在正常地方:
上选就是大乱之世,不知道埋了多少流民、路倒,怨气冲天,纵然正午过去都让人冷得打哆嗦的乱葬岗。
再不就找个千年大墓,最好墓主人已经被墓中阴气滋染成了僵尸一类,虽然缺了冲天怨气,但这草也能长得嘎嘎好。
最次,也得没事宰几个人,最好生前饱受折磨而死,才能将将凑够营养。
此时灵田中积聚的怨气早被之前那颗妖草吃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让叶榕一个聚秽阵抽了个干净,还把凝出来的珠子送人了……
不过这难不倒叶榕,他在田中选了个靠墙的边角,又去把之前布置聚秽阵的那四块砖头找了过来,不过此时他需要的不是聚秽阵,而是基础阵法学里的聚阴阵,并且接下来需要的步骤还有点多。
首先便是生长出幼苗不能被阳光直射,却又要吸收月华,这做个罩子就能搞定,晚上拿开就是。而且这也只是暂时为之,过一阵落命草长大了,它会自己解决阳光问题,而且阳极阴生,晒晒太阳也对它有好处。
然后就是在外围布置聚阴阵,因为要考虑到长久维持,叶榕在心中构建好模型后,对着一块青砖放出灵剑术,那匹练似得细针游鱼飞过,砖头便被细分成了外表不同的四个阵法构件与散落四周的齑粉。
如此施为四次,叶榕把新得到的十六块外表光滑,形制却有些粗糙的阵法构件,依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图样摆好,有前面那些已经快化作温润玉石的聚灵阵砖块珠玉在前,他相信这些构件也很快会被阵法同化。虽然因为自身材质限制,上限肉眼可见,但总比让他半夜刨人坟,寻合用的头盖骨雕刻强不少。
又用水井中捞出来的一截泡朽了的麻绳,将这些构件连接到一起,叶榕才用翻地术把它们整体埋入浅层地下避免阳光直射。又仔细调整了一下位置后,此时就算万事俱备,只欠子时这“东风”了。
剩下的时间叶榕又去看了看已经习惯它们安安静静的宁神花,因为这些植株已经长成,几个花苞又出现在植株顶端,而且或许是营养太过充足的缘故,每个宁神花植株顶端都顶了两个花苞。
不过热衷于授粉的灵蜂却能感知到这种花朵的危险,不经叶榕提醒也会远远绕开,也不会像对待血骨参的花苞一样,每天都勤勤恳恳去用小细腿抛光了。
待到田中收拾停当,叶榕这才盘膝坐在温暖的地板上,把那颗包着法器碎片的珍珠拿了出来。仔细看过去,里面那如同云雾的障壁正缓慢移动着。他也没有学过正经的炼器手法,只能是拈在指尖,尝试着用十方云动的灵气去浸染它。
神识伴随着灵气缓缓包裹住这颗珍珠,很快叶榕便感到仿佛碰到了一堵坚硬的墙壁,毕竟这珍珠只是百年老蚌琢磨而成,不是什么天造地设的宝物。很快随着灵气的不断侵入,这原本坚韧的墙壁,也像是被海水侵蚀了万年的石壁一般有了疏松孔洞。
控制自己被十方云动灵气包裹的神识,顺着一处孔洞探了进去,伴随着穿透鸡蛋壳般的感觉,叶榕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片浓稠的蛋清中,而所谓的蛋黄,便是被包裹其中的那块法宝碎片了。
随着被十方云动的灵气包裹护卫的神识接触到那法宝残片,叶榕很快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意志……或者说是封印,亦或是别的什么,如同挡在城门前的将军一般,把他挡在门外。
顾虑着别耽误子时,叶榕也没想着一次就竟全功,猜测这可能是法宝上一任主人残留在其中的念头,或者是孕育珍珠的老蚌留下的,试了试一两回不得其法便干脆退了出来。
抬头看向天空,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刻功夫便到子时了。
起身来到布置好的聚阴阵前,叶榕把作为阵眼的落命草果子竖直放在中央,围绕着埋设在地下的阵法构件,运起十方云动缓慢在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因为缺乏阵旗等勾连地下阴气的配套设备,叶榕只能以自身为引,在留下一连串看似散乱,却玄奥难明的脚印,打出一个个手决之后,额头微微见汗的他停下动作,结出最后一个手印。
此刻,恰好是月正当空,子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