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妖魔竟然也有可为凡人所用的。”

江明月随手捉住一只游灵虫，拿在手上细细观察。

他印象中的妖魔大多如鱼头怪那般吃人害人，像游灵这样无害的妖魔倒是头一次见。这游灵不像妖魔，更像是一种普通的生灵，只是微微带了点妖气而已。

他随口问道：“这般无害的妖魔多吗？”

“很多。妖魔种类繁多，千奇百怪，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品种。像游灵这般可为人所用的虽然不到百分之一，但细数下来也很多。光清河镇有的就有四种。”

一旁的李老头点了点头，细细回答起来。

“除了游灵外，还有土里种的人参草，家里养的独脚豚，以及灵犀木。”

“人参草是一种植物类妖魔，镇里的大户才会种植，是一种珍惜的灵药，一年一收，通常都是卖给行脚商。独脚豚则是家家都养，跟猪一样，一年一杀，足够一户一年的肉食。”

“至于灵犀木，则是非常稀有的宝贝，生长在这旷野之中，能不能找到要看运气。”

“太阳消失之后，自然的草木大多死去，但也有一些被妖气侵染，不依靠太阳存活了下来。这种草木统一被叫作妖木妖草，我们刚才穿过的那片树林就是这种妖木妖草组成的。”

“极为少数的妖木，在受自然造化之后会诞生一些灵性，这就是灵犀木。灵犀木就算在安河县城都是极为稀罕的东西，每次出现各方老爷都会出高价收购。”

“两年前，清河镇上的王麻子就是地里偶然出了一株灵犀木，然后卖给了县里的老爷，直接拖家带口搬到县城过上了富贵日子。让镇上的人都羡慕了好久。”

“……”

那些草木都受妖气侵染，所以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也能生长吗。难怪他刚才过树林时感觉到妖气无处不在，原来这些草木都是妖魔了啊，只是无害罢了。

“李老，你懂得真多，连草木存活的原因都知道。”

“害，不过是年轻时县城读书时，多听了几句老师的话罢了。我要真懂得多，也不至于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了。”

李老头摆摆手，说起过往遗憾，语气中也有一些落寞。

闻言，江明月安慰了几句，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毕竟是人家的遗憾。

接着他背起李老头跟着众人过河，河面很宽，但水流平缓，最深处也只到江明月大腿，过河没费多少功夫。

不过河水的游灵太多，虽然它们不会攻击人，但它们聚集在一起的妖气加上河水，还是让这些人有些顶不住。

走到河中间时，一些老弱妇孺已经冷得发抖了。好在江明月及时使用红月之火帮他们驱散妖气侵袭，帮他们取暖才让这些人安然到了对岸。

经过这一遭，很多镇民看他的眼神也没那么畏惧了，很多人还纷纷上前对他表示感谢。江明月却都是摆摆手，一点小事，不放在心上。

过了这清水河，再沿着河边的官道走几百米，清水镇就到了。

这青石板路的官道从远方山那边一直延伸过来，一路延伸到清水镇里。

在江明月的灵视中，整个清水镇被一个淡淡的烟雾罩子盖住，看不清内里面貌。但关掉灵视后却又能看见一些镇里的建筑，好像那烟雾罩子专挡灵视一般。

“李老，这镇里有什么讲究吗？我咋看到有个烟雾罩子笼罩在上面？”

江明月索性直接问李老头，看他知不知道一些内情。

“烟雾罩子？这老头子我也……”李老头先是一愣，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拍手道：“是了，是香障。先生您一定是跟我县城的老师说的一样了。”

随后李老头便细细跟江明月解释起来：

“大天朝的每个城市，之所以能够在遍地妖魔的世界立足，就是靠的官家传下的香障之法。”

“这香障之法就是将特制的香料，在专门的避妖炉里燃放，就可以生成庇护一地的香障。只要有香障在，妖魔就进不来。”

“香障形若烟雾成罩，但凡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修行之人才能看见。这些也是小老头年少时，听县城的老师说的。先生是高人，自然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想必先生看见的正是香障。”

江明月点点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这香障能挡住妖魔，而且现在看来还没破损。那你们这些镇上的人，又是怎么全被那些鱼头怪抓走的呢？”

听到这话，李老头也是愣了一愣，但想了半响他也没想明白，只得苦笑着摇头道：“回先生，小老头不知，之前小老头本在家中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得醒来时就在地牢里了。”

江明月又问了一遍其他的镇民，结果得到的答案都大差不差，都是在家里睡得好好的，醒来就被关到地牢里了。

但也有几个人不同，那几人是因为各种原因没睡，但半夜突然迷糊睡着了，再清醒过来就到了地牢。

“看来这清河镇有问题啊。”江明月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

这些镇民本来看到镇子都高兴起来了，因为终于要回家了。但经过江明月这一问，他们再一回忆一讨论，反而都恐慌了起来。

有人说道：“太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记不到怎么被抓走的？”

有人附和：“我也觉得奇怪，会不会镇子里进了妖魔？”

“我打更时看了的，香一直烧着的，妖魔进不来的。不过真的好邪乎，我打更打着也迷糊了，记不起怎么被抓走的。”

打更的也站了出来，但却被人质疑。

“张老头，你可别唬我们，谁不知道你打更爱喝酒。说不定就是你忘记点香了。”

打更的张老头急了，胀红着脸说道：“陈狗蛋，你放屁！我哪次打更喝过酒，你问问街坊们，过去十几年，我哪声少打了……”

两人顿时吵了起来，有人这时说道：

“是不是有妖魔不怕香啊？”

“那妖魔还在镇子里吗？”

“……”

人们越讨论越恐慌，都不敢回镇子里了。

江明月观察了一番这些人的言行，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镇子里。

他站出来安慰了众人一番，直言有妖魔他会解决，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镇民才再次安心了一些，继续跟着江明月向镇子里走去。

几个机灵的，还主动跑上来恭维江明月两句，借机离他近一点，好占据更安全的位置。

江明月也不甚在意，只是带着李老头往清水镇里走去。

很快，江明月就一脚踏过了那道香障，能阻挡妖魔的香障没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看到江明月轻松就跨过了地上用来标记香障位置的浅沟，李老头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听那些后生讲这位先生手段狠辣，但只要不是妖魔就好。

穿过香障后，江明月带着镇民，很快就来到了镇口的牌坊之下。

这镇子口上立着的牌坊，上面的匾额写着清水镇三个大字。

匾额之上还有一张威严狰狞的罗刹脸，一双眼珠外突着，大如牛眼，头生双角，獠牙外翻，表情好似盯着镇口大陆。

在江明月的扫视间，那罗刹脸的眼珠滴溜溜转两下，竟然活了过来。

它直勾勾盯着江明月道：“哪里来的妖邪，敢来我清河镇地界闹事！胆大包天，见到本官还不快快下跪行礼！”

江明月眉头一挑：这是来找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