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雕又把姜源带回自己的阁楼，命手下备上菜肴和酒水，二人相对而坐。

“你小子的天赋，恐怕是咱们锦衣卫内最强的，千户大人对你都很看好……”

“只要你效忠南镇抚司，千户大人和青龙、白虎使会大力栽培你，将来前途无量。”

刘雕喝着酒，筷子夹起一块肥腻的蒜苗炒肉，放在嘴里咀嚼，同时嘴里说着话。

姜源从刘雕的话中，敏锐捕捉到一个细节。

因为刘雕说的是他效忠南镇抚司，而不是锦衣卫……

“刘副百户……”姜源开口。

刘雕抬起头，面色肃然，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豪放道：“别跟老子生分，你以后是我手底下的小旗，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雕爷即可。”

“雕爷，我有个疑问。”姜源从善如流。

刘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你说。”

姜源蹙眉，沉吟道：“我想知道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锦衣卫吗？”

刘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咂了咂舌，感觉酒味在舌尖味蕾绽开，喉咙一阵滚烫火辣，脸上露出满足舒适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

“既然你以后是我们南镇抚司的人，现在告诉你无妨。”刘雕慢慢悠悠说道。

姜源认真听着，很快，明白两者的区别。

原来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法纪，北镇抚司负责对外监察百官、侦缉捉拿、审问定罪、策反敌军、监控大明疆域周边小国动向，秘密渗透等业务。

后来，北镇抚司的权力过大，又因为和世家、宗门、朝廷各种党派瓜葛太深，皇帝逐渐不信任北镇抚司，方才下令，命令南镇抚司接管北镇抚司的部分权利，以达到削弱北镇抚司的目的。

除此之外，还有宦官组成的东厂、西厂，同时与锦衣卫形成三权鼎立的格局。

姜源微微颔首。

明白了，其实这三大机构都是帝王的爪牙，不过帝王好像都喜欢平衡御下之术，南北镇抚司对立，还有东厂、西厂相互监督制衡，内耗极为严重啊！

“多谢雕爷解惑，雕爷，我敬你一杯。”姜源斟满酒杯，开口说道。

说完，姜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之前还是担心因为杀汪仁杰的事情，会横生一段波折。

“雕爷，我杀了汪仁杰的事情？”姜源还是不放心，主动询问。

雕爷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嗤笑道：“一個县城捕快而已，在六扇门内都没品级，你杀了便杀了，六扇门那群兔崽子，难道还敢来拿我的人？”

刘雕的语气很是霸气，显然没将六扇门放在眼里。

姜源拿起酒壶，给雕爷酒杯斟满。

刘雕吃了口菜，红着脸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六扇门归大理寺管辖，大理寺又有朝堂诸公的身影，说白了，就是跟咱们锦衣卫不对付……而且六扇门内渗透了很多世家、宗门、宗族的力量，乱的很。”

“咱们替皇帝做事，他们也不敢乱来，你放心。”

姜源默默点头。

他的脑海中，大约勾勒出了这个世界的权利结构图，最强的自然是皇帝的皇家一脉，手底下有锦衣卫、东厂、西厂，其次则是朝堂诸公渗透的六扇门，包括部门行政、军事力量。

然后则是世家、宗族、江湖大型宗门，分割整个大明帝国的势力与地盘，最底层的自然是普通老百姓，等级划分森严。

“以前锦衣卫招人比较严苛，最近几年，突然放松限制……”刘雕随口说道。

他没有点明，但姜源明白其中的含义。

皇帝要壮大自己的力量，甚至有打算利用锦衣卫这把尖刀，开始对江湖宗门、世家、宗族、甚至朝堂诸公下手，巩固皇权地位。

刘雕放下筷子，突然凝视着姜源，问道：“雕爷有件事情没想明白，你小子看起来不傻，没有跟脚背景，为何不徐徐图之，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天资，不怕木秀于林？”

姜源一怔，随即，嘴角抽搐了下，露出一抹苦笑。

说起来，还是怪柳风楠。

柳风楠说一个月筑基圆满，算万中无一的奇才，他真相信，等了一个月展现出筑基圆满的实力。

没想到，锦衣卫案牍库内，压根没记载过有人能一个月筑基圆满。

若是早知道这个信息。

姜源估计会选择三个月，或者半年，再展现出自己的天赋。

现在，既然已经展露出了‘万中无一习武奇才’的人设，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让百户、千户们相信他拥有特殊体质，以后修炼速度过快，也有由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卑职自然知道，不过正是因为没有背景跟脚，我才想展现自己的天赋，希望得到大人重用。”姜源如实说道。

这一点，他没撒谎，藏拙就得不到重视，无法得到更多的资源扶持。

在这个世界上，武道修炼的晋升途径，都掌控在大势力手中，这是大明帝国维持封建统治的根基，形成分明的阶级。

如果苟着发育，想要得到强大的武学、甚至丹药、宝药很困难，可能最后还是要去大宗门打家劫舍，同样有危险性。

总体来说，有得必有失。

至于木秀于林，姜源倒是不担心，只要自己修炼的足够快，就不怕有人威胁暗算。

哪能什么好事，都被自己占了。

刘雕眯起眼睛，审视道：“年轻人，就是有野性，有拼劲……放心，你是一颗好苗子，千户大人看重，定会好好培养。”

“明日辰时，准时来这里等我。”

“是，雕爷。”姜源抱拳。

当夜，姜源被薛勇带到一座庭院，安排空置的厢房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辰时。

稀疏阳光，倾斜着洒下大地，昨夜下了一场小雪，光秃秃的树丫，零星积着白雪，地面青灰色石板变得湿漉漉一片。

姜源准时来到刘雕的阁楼前方，正欲抬腿进去。

“你就是姜源，草鹿县的那个习武奇才？”突然，后方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姜源霎时间停下脚步，回眸看去。

只见一身材挺拔，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穿着飞鱼服、腰间佩戴绣春刀，从后方，朝他走来。

青年容貌俊朗，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五官英俊非凡。

“你是？”姜源面露疑惑。

青年显然是个自来熟，上来就按住姜源肩膀，笑呵呵说道：“我叫舒万人，锦衣卫卫所小旗，同样在刘副百户手下办事，你比我后入锦衣卫，以后叫我一声舒哥即可。“

姜源抱拳拱手：“舒哥。”

舒万人笑了笑，表示很享受天才对自己的称呼，开口说道：“跟我走，先带你去领衣服、佩刀、腰牌。”

“对了，刚升任小旗，可去武楼领取一份功法，我得告诉你，功法这东西不是品阶越高越好。”

姜源一脸疑惑，说道：“舒哥，这话怎么说？”

舒万人下巴轻抬，嘴角噙笑，“你问我就对了，我有个绰号，咱们卫所的万事通就是我。”

“天地玄黄四大品阶武学，你挑个地阶武学，练个一两年，刚入门，不如挑选玄阶武学，一两年时间练到精通，你说哪个更强？”

“反正武学品级越高，越是难入门，更难精通。”

“我听说你一个月筑基圆满，真的假的？”

姜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舒万人怔了怔，龇牙咧嘴道：“我家里略有薄财，从小家中有武师帮我打熬根基，也花了三年时间筑基圆满，不过筑基快，不代表后面境界修炼的比较快。”

“例如搬血境吧……需要配合呼吸法，要用温和的气血淬炼五脏六腑，这是水磨工夫，快不得……还有凝液、金丹境，都需要时间。”

姜源只是听他说话，这家伙不仅是个自来熟，而且有些话痨。

不过心性倒是单纯，丝毫没有‘交浅言深’的觉悟，几乎姜源没怎么说话，他就把家底给撂出来了……

舒万人是锦州本地人，老爹是锦州富商，家中经营药材、布匹生意，家境不错，加入锦衣卫刚一年时间，如今刚踏入搬血境初期。

他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帮助父亲操持家中生意，已经娶妻生子。

姜源倒是对此人，心生好感。

人生地不熟，认识一个朋友，总归有好处。

二人来到兵器库，舒万人上前交涉，没过多久，管理库房的人员送出来一套飞鱼服，一柄绣春刀，一块黑木腰牌。

飞鱼服以黑色为主，银线交错，绣着鱼首龙身刺绣图案，代表了皇权威严。

绣春刀长约七十公分，略带弧度，刀鞘、刀柄都用鎏金错银工艺，凿砸出错银纹路。

姜源换上飞鱼服，戴上纱帽，腰间配上绣春刀，整个人瞬间多出一抹凌厉的气质。

腰牌正面写着‘小旗’二字，背面则是‘锦衣卫’三个大字，乃是身份象征。

“小姜，不错啊！论气质容貌，你现在只比我差一点。”舒万人赞赏道。

姜源嘴角一抽。

你这是夸莪？还是夸您自己……

“舒哥，什么时候去武楼挑选武学？”姜源正色问道。

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杀了刘魁等人后，赚了60个技能点，一直没地方用。

他打算挑选一门刀法，按照舒万人的说法，刚成为小旗，可挑选一门玄阶一品武学。

姜源颇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