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今天搬出江东省的事。
以至于上首的人皇,也是怔住了。
这几年很少有大臣提出要治理漕帮。
陈夏忽然提出这档子事,他很意外。
但众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江东省的势力招惹到了陈夏。
不过此事重大,也不是想铲除就能一下铲掉的。
人皇并不希望漕帮吸食朝廷资源。但没人愿意招惹他们,因为这是得罪人的活。
除非他想做孤臣。
不过话说回来,陈夏有一点让他感觉放心的是,对方从来不拉拢朝廷官员,形成党派。
从这点讲,也不存在怕得罪谁。
只是人皇知道,想动漕帮也不是那么简单。
江东省水道漕运,都几乎被漕帮占领。
若是境内哪里发生了饥荒,或是边疆打仗,关乎粮草运输,有时朝廷也会通过他们的水道进行运输。
特殊时期走水路会更快一点。所以朝廷在某方面,是有点依靠于漕帮。
漕帮虽然混账,但能将当地水道发展的盛大繁荣,四通八达,能力毋庸置疑。
所以动漕帮,既要恰到好处,将他们解决,又不能动摇漕帮运行根基。否则变相也是朝廷的损失。
当然,人皇很想解决这个麻烦。
陈夏能顶着压力,提出此事,还是很让他惊喜。但他知道,这事反对的人定然不会少。
果然,在陈夏说出没多久,众人哗然后,群臣之中走出来一位从三品官员。
他道:“陛下,漕帮事关重大,岂能说动就动。而且武安侯之言,也并非属实,看似有理,实则一派胡言!”
“据微臣所知,这些年漕帮管理江东省河道,让当地水路顺畅,贸易效率极高。”
“同时有漕帮管理,当地截获船只的水盗已经全部被消灭。使得百姓平日出行更为安全。”
“除此之外,本土商队更是因为漕帮运营效率而受益良多。在当地,漕帮在百姓心中的口碑很高。”
“但武安侯却口口声声说漕帮欺压百姓,垄断生意,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完全没有的事。”
这名从三品官员,官虽不大,站出来说话声音倒是气场十足,一下就给陈夏的言辞搬了回来。
朝堂上交锋,一句话决定事情走向,像这种官员出来阻碍,是最麻烦的事。
很多事被这些官员一通搅和,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而这名有些微胖的官员站出来说话后,在场其他朝臣也跟着纷纷走出。
这些大部分都是与漕帮有关系,收到了他们好处官员。
还有的,则本来就是漕帮暗中培养上来的关系户。
一个派系成团诋毁进攻,陈夏一个人说话,力量很微薄。
这些官员可不怕他什么武安侯,一旦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多的是官员站出来阻挠。
因为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漕帮的事一旦牵扯出来,自己死不说,还要拉着全家一起死。
与其如此,他们肯定要在事情发生的前夕,站出来阻拦。
在场朝臣说的很是激烈,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冲锋一样炮轰陈夏。
他们声音浩大,口水乱喷,神情严肃,仿佛秉持着正义。
在这场辩论中,似乎陈夏变成了一个喜欢构陷,栽赃的奸臣一般。
一般像这样的情景,是百官形成的一种势。
这时即便是人皇面对锋芒,除非强行镇压,反之对峙起来也显得很无力。
所以人皇不得不递给陈夏一个眼神,此事如果想要去治理,那就得看陈夏如何镇压这帮大臣了。
但陈夏既然敢上朝提出这件事,就不怕他们站出来说道。
他来之前做了很多功夫,就是为了针对这个场面。
陈夏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位微胖的大臣,开始反驳道:“你刚才说漕帮没有形成垄断,水上也没有盗贼?”
“正是!”这名官员道。
陈夏淡淡的说道:“但据我所知,他们垄断本土生意,之所以没有人提出质疑,是因为敢反抗的商人早就已经被他们杀了。”
“至于你说水上没有盗贼。是因为当地漕帮几乎霸占整个水道,其他的贼要么被消灭,要么只能加入团伙。其实漕帮本身就是水上最大的贼!”
“这事只要随便找个人下去查探,不难发现当地商人,百姓,对漕帮怨气颇深。”
那官员反驳道:“漕帮因为运营的好,才会被嫉妒的人到处散播怨言。”
“恐怕武安侯也是听信了这些话,才会在今日朝堂上提出此事吧?”
“再者,凡事要讲究证据,但这些谣言,显然不能作为证据。”
听到这话,陈夏笑了:“我是北镇抚使,掌握证据很难吗?”
说话间,陈夏从袖子中拿出一叠书信,他在其中翻找到一封后,便道:
“陛下,这是当地漕帮勾结官府,制造三年前江东水道六艘船只粮草被淹没的证据。”
“那时广台省出现旱灾,导致当年颗粒无收,许多百姓饿死,没粮食果腹,朝廷便运送了十三万旦粮食赈灾。”
“为了尽快运送目的地,所以走了水路,然而那天狂风暴雨,所以船全部沉了。”
“但据微臣调查,当天确实有狂风暴雨,但粮食并未丢失,而是被当地漕帮偷偷将粮食运走后,将船故意弄沉,所特意伪造出来的天灾。”
“实际那些粮食都被他们私吞,让朝廷损失惨重。”
“而这信中就有他们勾结当地官府,以及事后分成的项目记录。”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言辞凿凿的昌大人,就负责水道运输这部分,当时他站出来为漕帮说话。而这信封上,就有他分赃一万八千两的数额记录。”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每年漕帮私底下给他分红的数额,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管理河道的河官监丞昌大人,自上任以来,暗中克扣,制造假量运送,与漕帮合作分钱的事可没少做啊。”
陈夏说完后,将信呈上去,魏老太监则过来将其拿到人皇面前。
人皇打开信封看了内容,又冷冷盯着下方站着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昌大人。
听到陈夏一字一句的证据出口后,此人早就已经心慌的厉害。
又看到人皇冰冷的眼神,他吓的脸色惨白起来。
“不可能……这信……”
他自认为和漕帮合作天衣无缝,可谁想陈夏居然找到了他的证据。
他明明记得很多书信都被烧掉了。
怎么陈夏还有一封?
其实,这是原先的北镇抚使遗留下来的库存。
当时下面的人截获了一封书信,被前任镇抚使留了下来,一直未曾动用。
因为缺钱的时候,可以用这封信敲一笔出来。
然而,他还没用,就下台了。
这次陈夏调查,将以前的一些东西全部翻了出来,这一翻,还不少。
此刻人皇看了书信后,呵斥道:“昌嵇,此事你作何解释?”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武安侯这是栽赃,是陷害……”
昌大人吓的跪在地上,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信被人皇看到,自己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而且,陈夏的证据内容是事实!
“难怪朕当初要调查粮草之事,你一口咬定当时狂风暴雨,怪不得漕帮,原来你在其中分了好处!”
“你是朝廷册封的官员,居然替漕帮办事,收受好处,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陛下,微臣是冤枉的,这封信很可能是伪造,微臣真没有做这种事啊!请陛下明察!”
昌大人跪在地上,扭头看向陈夏:“武安侯,你为何要陷害本官?”
陈夏说道:“陛下,微臣还掌握一道证据!”
“昌大人在京城一共有六处宅子,而他挂名在远房亲戚名下的一处宅子,那柴房的左下角有一道暗门,打开后里面藏着的就是这些年他收受漕帮的各种好处。”
“如果我没弄错,昌大人这处暗室里面的银子,估计已经快堆的放不下了吧!昌大人,你说呢?”
随着陈夏又一罪证说出,听到这话的昌大人当即瘫软在地,明显更慌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狡辩信是伪造,但那处柴房下面藏着的财产只要一查就能一清二楚。
虽说他也能强行狡辩,但这已经没意义了。
他似乎此刻才想起来,陈夏是北镇抚使,他掌管着一座镇抚司,情报系统是一流的。
既然他能查出这两样事,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此刻人皇也失去了耐心,他说道:“来人,将昌嵇去掉顶戴,革职入狱,如果所查属实,没收一切家财,将其满门抄斩,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