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摇笑了，她的笑容灿烂如烟火，明媚若春光。

“那个世界？我不知道你说的意思，我知道一些东西，有的可以告诉你。”她说道。

“什么意思？”林晓天有些迷惑，周扶摇的回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的对，死的那个‘王五’是她，我提前杀了她，把她烧毁，再假装自焚，留下血书，之后将她的尸体替换成我，我再变成她，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女孩问道，她说的就是林晓天所想的。

“你究竟是谁，又为什么杀她？”林晓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本以为是老乡见面会，结果却并非如此。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一枚棋子，而棋子不配拥有思想，你还是叫我周扶摇吧。”女孩上前一步。

“我看你不像棋子，倒是像个谜语人。”林晓天暗中呼唤小艾，随时准备祭出七宝玄天塔。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吧，先不说这些，一会将有一出好戏，早点去你可以找个好位置观看。”周扶摇祭出飞剑

林晓天想要呼唤慧冲，但周扶摇的动作更快，瞬息间便到了林晓天面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

慧冲大师，不是我不带你去看热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你。林晓天如此想着，和女孩踏上飞剑。

御剑属于御物法术，御刀御枪应该都可以，之所以大家都选择御剑，可能还是御剑更帅一些。

二人向东飞了200余里，在一处山壑中降落，此地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并不像有什么好戏。

“观星阁这三十年间大概收集了三千万颗人眼，都存在这里。”周扶摇指着前方的山道。

“这里？”林晓天仔细看去，面前的山上满是林木，郁郁葱葱，并未见什么洞府庭院仓库之类可以储存人眼的地方。

“是的，就是这里。”周扶摇默念法决，一缕灵气进入林晓天的眼睛之中。

他感觉眼睛如针扎一样刺痛，疼痛让他紧闭双目，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山变了。

岩土是累累白骨堆积，巨石是黑色泛着油光的肿块，悬崖上的溪流，滴淌的是灰绿色浓稠粘液，郁郁葱葱的树木则是猩红的血肉，有的血肉已经干瘪枯萎，有的血肉蠕动出一节粉嫩，血肉的末节上挂着一颗颗眼睛，被细密的血管包裹着，睁睁合合，不时随风摆动。

林晓天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再次望去，就见漫山遍野的眼睛，密密麻麻，正看着自己。

那座山，是三千万颗眼睛所成。

他看向周扶摇，“我不信，这是你的幻术，无相府以变化闻名，你在骗我。”

话未说完，林晓天却愣住了，眼前的周扶摇此刻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看着就像曾在大李村见过的小花袄。

“你是……阿花？”

“我的小名叫花花，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周扶摇向前走去，她到了一棵树前，轻拂着一根枝条。“这些都是大李村的，婆婆婶婶，叔叔伯伯，爸爸妈妈，还有阿哥，乐乐，明明……大家，好久没见了。”

“……”

林晓天看着小花袄抚摸着那一颗颗眼睛，神经有些绷不住了，自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他听说过妖魔吃人，恶鬼索命，凡人贱如蝼蚁，也见过许多死人，有的被水流绞成碎末，有的被打碎脑袋切成两半，有的只是仙人手中提着一串串头颅。

但他没那么害怕，他曾经身为医生，救治过很多伤者，也见过很多死人，对于生死，已经习惯，哪怕他穿越后多次面对死亡，也能坦然面对。

但此刻他跪倒在地，恶心，眩晕，恐惧一阵阵袭来，只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般，无比难受，那是见到难以名状的恐怖之物时的反应，那是超出他认知的怪物。

好端端的修仙世界，怎么还有克系怪物？

“监测到您的精神高度紧张，濒临崩溃，为您播放一首音乐《只要有你》，希望您在工作之余可以放松心情……。”小艾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晓天这次没有拒绝，舒缓的音乐响起，他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歌声分散了他的情绪，让他得以思考。

“花花，你能把这个法术解除吗，我有密集恐惧症。”林晓天叫道。

眼睛的刺痛感消失，眼前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树还是树，花花变成了周扶摇，世界恢复了正常，美好的如梦似幻。

“你杀了瑶光仙子，是因为她取走了你们村的眼睛？”林晓天理顺思路，虽然现在看，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她取走了阿哥的。”

“所以你是谁呢，我和很多人见过阿花，只有十岁，你肯定不是现在的阿花，你是未来的阿花，或者是平行世界之类的？”林晓天分析着，他原本以为周扶摇和他一样是穿越者，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阿花，我确实只有十岁。”周扶摇摘下两片树叶，一片放在嘴里嚼着，一片递给了林晓天。

“尝尝吗，没有海燕姐姐发的糖那么甜，但也很有味道。”

“……”

眼睛的味道他并不想尝，尤其是生吃，林晓天不去想刚才看到的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他记得海燕曾说凡人三十年达到证道境，这速度已经是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她能说出发糖这种前两天的事，那她确实是花花，也只有十岁。“你是证道境，证道境不可能十年之内修成。”

“靠自己修炼不行，但靠移植可以，有个大哥哥帮我实现了愿望，我要为阿哥的眼睛报仇，所以我换了一个证道境修士的灵皮。”周扶摇看着林晓天露出笑容，“我和你一样，都是凡人。”

林晓天一时无从判断女孩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你说的一些词语，是那个大哥哥教你的？他是谁？”林晓天觉得那个男人，可能是他的老乡。

“我和他约好了，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现在我还有事，以后你自会知晓。”女孩笑道。

“现在你要干嘛？”林晓天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强行实现了愿望，自然也要付出代价，我的时间所剩不多，现在已经到时候了。”女孩的皮肤在不断脱落，掉在地上，挂在枝头，皮肤所触及之处，燃起熊熊烈火。

“我要让这群仙人所谋，终成空。”女孩燃烧成了一团火，走向大山深处。

整个山都在颤动，林晓天感觉到，那些眼睛与血肉，那些枝叶与树干，迎向火焰，似是期待许久，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火焰焚烧着树枝，不住的发出噼啪声，那是来自凡夫的愤怒，抑或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