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乡侯的话透露出对单侍卫的不信任,荆太夫人听了也沉默了。
陈芷趁机说道:“祖母,父亲,张侍卫在军中的时候是虎贲校尉,不如让张侍卫负责别院的安全。另外,别院太大,祖母那边就交给单侍卫,不过受张侍卫调度便好。”
“也好。”金乡侯满意儿媳妇的识趣,这样子既让荆太夫人有自己人护卫,又能统一调度人马,以防出现推诿。
陈芷见金乡侯同意,笑笑道:“只是这人马一朵,媳妇有些力不从心,而这单侍卫是祖母陪房温嬷嬷之子,对祖母忠心耿耿,只怕媳妇使唤不动他。”
“母亲,不如将单山一干人的身契给陈氏,以便陈氏节制众人。”金乡侯的话带着不容置疑,荆太夫人也不敢反对,便让温嬷嬷开箱取出一沓子身契,陈芷交给素宛与张侍卫一一对过。
陈芷还有别的事情道:“不过媳妇别院太小,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人,难免有力不从心之处,不知府里什么时候发放月例,媳妇想着,这些人的月例还是由府里发,也好让他们记得太夫人、侯爷、夫人和世子的恩惠,尽心当差才好。”陈芷只差没伸出双手大喊一声“拿钱”了。
金乡侯不意陈芷这么直白的要钱,转头看了荆夫人。
荆夫人上前道:“阿芷,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府里的产业都无法送过东西来,母亲这里还有一些体己,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先拿去用着。”
“母亲快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母亲的嫁妆。”陈芷一语定音,将体己说成了嫁妆,“这府中护卫,也是中馈之事,不知公中有何安排。”
“如今你母亲掌管府中中馈,这些你就问你母亲吧!”这时荆太夫人也反应了过来。
荆夫人想了想对陈芷道:“我记得府里在小汤山也有一处别院,不如把别院的账册交给你,单侍卫的月例先从这里边出。”
“媳妇哪里敢觊觎中馈。”陈芷惶恐道,“其实不仅是月例,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要花钱,媳妇只是想着单侍卫等人衷心为主,怕有刁奴以此为借口,两边不管,倒让他们受委屈。”
陈芷说完之后,金乡侯和荆夫人点点头道:“有理。”
“侯爷,外边有人找张侍卫。”
“让他进来。”
来的人是陈芷的乳兄钟义和谭家庄的里正,钟义进来之后,行礼之后道:“侯爷,小的们奉命去追贼人,发现他们进了一户佃户家中。”
谭里正也说道:“侯爷,那户人家叫谭海,平日里游手好闲,父母都去了。前年的时候还跟隔壁韩家划土地,想要占了县主的地,要不是太皇太后老人家公道,县主还不知怎么被韩家欺负呢!哎,老国公和老夫人对咱们这么好,他还这么对老国公唯一的外孙女,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金乡侯不想听谭里正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直接问道:“那个谭海现在在哪?”
“那谭海被老朽送了官,官府打了他二十杖,他也没回来,在京城里混着呢!”谭里正边想边说,“今年不知怎的又回来了,整日也不干活,有一顿没一顿的在别人家里打秋风。谁知,前几天,突然有钱了,整天好酒好菜的。我还说呢:大海啊,你这有点钱不能这么造啊!留点钱娶媳妇,再求求县主佃你点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大海不听劝啊,说他有的是钱,没钱了还有人给他送钱,还说过些日子县主就倒霉了。这不是畜生吗?我也就不理他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家家户户都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我想着大海买不到酒肉就消停了。
“谁知,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一堆人到大海家,我去叫门,大海说是他娘那边的亲戚。大海他舅舅在京城,这些天,不少京中有亲戚的都躲到了乡下。”
金乡侯耐心听完谭里正拖拖拉拉的一大通话,问道:“那你可见过那些人的样子?有多少人?”
“天那么黑,哪里能看清楚。”谭里正摇摇头道,“不过我看了一眼,各个身高马大,我数着有二十几个人呢!”
金乡侯还想再问,里面传来了温姨娘的叫声:“祖母,祖母,你怎么了?”
众人都在凝神听金乡侯和谭里正的话,不知何时,荆太夫人倒在了温姨娘的怀里。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所幸,陈芷派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一个瘦小的白胡子大夫跟着过来了,正是附近凤仪镇的王大夫。
王大夫细细地给荆太夫人诊脉,又换了左手诊了一会儿,才捻着胡子细细思索。
金乡侯忧心地道:“大夫,家母如何?”
王大夫睁开眼睛对陈芷道:“县主这是消遣老夫,这位太夫人根本没有病。”
陈芷惊诧道:“王大夫,祖母她?”
王大夫有些怒了道:“县主也通晓医理,这位夫人面色红润,气息平和,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正是身体康健之像。”
荆夫人问了一句:“阿芷,你也懂医术。”
陈芷谦虚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学一学,医术博大精深,媳妇哪里敢说懂。王大夫好脉息,在凤仪镇鼎鼎有名,媳妇向王大夫求教过。”
金乡侯对王大夫抱拳道:“王大夫,许是家母年纪大了,一时激动才昏厥过去。不如您看着给开一道方子,让家母调理一二即可。”
王大夫道:“侯爷,是药三分毒,太夫人若是要调理,最好是平心静气,每日按时节温补,天长日久方能见效。何况老朽的医馆里都是治病之药,并无什么温补之药。”
“侯爷,祖母都如此了,这大夫还口口声声说祖母无病,分明是庸医误人。”温姨娘哭得久了,声音喑哑道,“世子夫人认识这个大夫,分明是串通好了,想要大逆不道呢!”
“世子夫人!县主您已经成亲了?”王大夫看看陈芷,又看看金乡侯一众人,“那您为何成年住在这里?”
“温姨娘,不许无理。”陈芷呵斥了一句,对王大夫抱歉道,“王大夫,是我不好,未能约束妾室,让您受委屈了。”
王大夫了然道:“原来如此,侯爷,这妾室未免也太无理了。”说着,抓着太夫人的手给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