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新桃换旧符,这一年因为南征顺利,元宪帝决定正月十五再去奉天门与民同乐。当下有人出来进言说上次刺驾之人,就是化名白姨娘的韩家六姑娘,已经伏诛,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党,请求元宪帝以大局为重。
元宪帝正在兴头上,置之不理,结果还没到正月十五上元节,一个八百里加急就将京城的喜庆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招讨使张二老爷一路上根本没有碰见什么样有力的抵抗,也就放下了警惕,恰逢过年,南边也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张二老爷就下了令,除夕之夜大宴三军,不醉不归。谁知一个蛮人的部落首领叫嘉瓦,带着部落里的人偷偷潜入南征大营。趁着官兵们醉得东倒西歪,大败南征大军,招讨使的脑袋第二日成了营中最亮眼的旗帜,左招讨使徐将军被俘,只有右招讨使姜临渊带着残部杀了出去。
如今勋贵只怕没有人再想着过节了。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南征大军中,如今京中之人都在千方百计地打听前线的消息。
定国公府中没有为张二老爷挂白,而是由定国公进宫,向元宪帝表明自己老当益壮,愿意为弟弟代陛下南征。其实就是去为张二老爷收拾烂摊子。
毕竟南边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到了京城,元宪帝甚至提前开了印,早早召集群臣商量对策。
嘉瓦被推举为蛮人的首领,趁胜追击,不仅将南征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还趁着益州守军空虚的时候,趁势占领了益州,并且自称自己为哀牢国后人,在益州称帝,建立了哀牢国,自称天圣皇帝,与大夏分庭抗礼。
元宪帝大怒,京中请战之人少之又少,南边多丛林,多瘴气,真的打起来,大夏的胜算也不大。定国公年轻的时候在南边待过,是合适的人选。
“或许定国公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这是周奕对这件事情的总结,定国公的女儿是厉帝皇后,如今还在皇家庵堂中修行,定国公也坐了许久的冷板凳,张二老爷这几年在定国公府耀武扬威,定国公这一脉一直忍着他,如今机会来了,定国公自然不会错过。
这次南征,定国公直接从地方卫所抽人,而不是像张二老爷一样带着一群镀金的公子过去玩。
只是,徐将军一家有些可怜了。这是钟简月过来看望怀孕的陈芷时候说的。
“就在门口站着,一动也不动的,这个天气,衣服穿得再厚,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被风吹透了。可是我听人说,徐夫人已经在定国公府门口站了好几天了。定国公府愣是当做没有这个人。”钟简月剥着橘子,叹息道。
“徐夫人何必自取其辱呢!”说完了,陈芷一摇头,徐将军是徐夫人的夫君,关心则乱。
“徐夫人也只是想要让定国公救一救夫君罢了,定国公这样子,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钟简月凑到陈芷耳边悄悄说道,“听说定国公之间想要将女儿嫁给徐家公子,还没有定亲就出了这么件事,这亲事只怕也就黄了。定国公这事做的实在不地道。”
战场中救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定国公也有自己的顾虑。
陈芷与钟简月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地说话,也是有赖于梁国公世子钟繁没有参军。自从梁国公府两任国公相继去世,梁国公府不得不过继子嗣维系香火之后,钟家也从大夏第一武将之家没落到如今二流世家,军中的势力渐渐远去,因此钟繁也想要参军,重现钟家往日的辉煌。
可是梁国公老太君,太夫人和梁国公夫人都不允许,钟繁是梁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又没有儿子,不能去冒险。最后钟繁躲过了这一劫。
边上传来了阿恬的哭声,钟简月忙把阿恬抱在怀里哄着,呵斥儿子道:“怎么把妹妹推到了。”刚才阿恬四仰八叉地在炕上哭,东哥儿就在旁边,钟简月就意味是东哥儿将阿恬推到了。
东哥儿也不过三岁,被母亲呵斥了,站在那里也抹着眼泪道:“没推妹妹。”
乳母在一旁说道,是阿恬也想站起来,东哥儿就扶着阿恬站。可是东哥儿人小力薄,根本扶不动白白胖胖的阿恬,直接将阿恬摔了。
陈芷搂过委屈的东哥儿,哄着道:“东哥儿真是好哥哥,知道哄着妹妹。妹妹已经不哭了。”
阿恬已经坐在钟简月的怀里呵呵笑着与钟简月玩了起来。东哥儿也跑到母亲那里,和妹妹说一些只有他们能懂的话。
钟简月恋恋不舍地抱着阿恬道:“我们阿恬真乖,你可真幸福。我做梦都想要个女儿。”
“东哥儿已经三岁了,表姐再生一个就是了。看我们东哥儿多懂事。”
刚才阿恬摔了一次,不愿意再站着了,就在炕上爬,东哥儿也陪着阿恬在炕上爬,逗得阿恬哈哈大笑。
“一直没怀上,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又有了。”钟简月好奇地道。
陈芷的脸红了,或许是周奕很卖力吧!
“我给表姐把把脉吧。”钟简月伸出手来,陈芷把了脉道,“表姐有些宫寒,不如我给你开一些暖宫的药。”
陈芷写方子的时候,钟简月在一旁道:“对了,你知道吗?听说金乡侯世子在南征军中,如今也不知所踪了。”
“不知道。”陈芷摇头,如今想来,那些痛苦已经很远了,陈芷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倒是钟简月心有不忿,时不时还去看荆家的笑话。
“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也就不打听了。”陈芷态度如此,钟简月讪讪道,“这次南征,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那些蛮人早就归顺了,谁知道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谁知道呢!随着一日一日的噩耗,还未出正月,已经有遇难官兵的遗体送回了京城。
这些日子京中的白事多了许多,家家要戴孝,处处是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