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心中比谁都清楚这趟是个凶多吉少的,可偏偏就算她心里清楚也不能不去。
便是明谋了。
马车早就备好在了府门口,秦舒没有带白术,倒是带了秦竹在身边,白术在府上是有不小的威信力的。
有她留在府上,她就算被困在了宫中,府上也乱不起来。
少见的庄严肃穆的皇宫得了这么热闹的时候,挂着各式旗子世家马车各有各的雅致华贵,穿着各色华丽衣裳的官宦小姐像是一只只花蝴蝶从马车上翩然而下。
虽说是个闲散王妃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身份还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秦舒到宴上的时候不算早,比那些想要献殷勤博皇后欢心的小姐们肯定是要晚得多。
彼时皇后还未临宴,秦舒也姑且算得上是个身份上占个优势的。
刚一落座,前来赴宴的世家小姐纷纷行礼。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这免礼还没来得及道出口,一抬头便看见了身穿正红凤袍的皇后朝这边走来。
仪仗恢弘,这等气势还真是一般人不曾拥有的。
要是真放在一般时候,不借衣着和宫人造势,她还当真未必可以认得出这位皇后娘娘,倒也不是贬低什么,只是她单纯的没见过罢了。
说得好听她是首辅之女出身,可是因为自打她记事起,就被带到了乡下长大。
皇宫是一次没来过。
现在虽然成了王妃,但是刚与霍沥成婚的时候,宫里便没让进宫谢恩,再往后就是霍沥都没有多少机会进宫面圣,她一介内子,更是没什么由头。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位皇后娘娘。
嘴角含笑,面上的风光是做足了给这位,秦舒弯下腰杆,规矩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便是沥儿的新妇吧?早前没有机会见上,今日一见果真是个顶好的美人,快些起身吧。”作为后宫之主,皇后那不怒自威的威仪自然不是说说的。
但说句现实的,即便是皇后,在这后宫也是免不了要做戏争宠,那演技也是不弱的。
展开笑颜,这副样子一看,便是菩萨面容,和善的很。
秦舒若真是当皇后是个神仙人物,那便是错了。
“皇后谬赞了,臣妾蒲柳之姿,怎敢与娘娘凤仪之态相提并论?”
两人唇枪舌剑,你夸我一句,我赞你一句,这一来一回的倒是让其他的世家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王妃过活的还不如其他两位府上的侧妃。
现下看来,倒不像是这么个回事了?
怎么看起来,皇后娘娘还很重视这位懿王妃?
都是一个心上生出八百个心眼子的好手,几番眼神交换下来,心里又生出些想法,皇后娘娘这态度热络,莫不是懿王这边要发达了,可以成为瑾王的助力?
所以皇后娘娘这才先下手为强,拉拢一番这位懿王妃?
这些个被教出来的世家女早已是暗自留心这一事情,想着回去告诉父兄。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本就是邀请这些个花一样的小女娘们来宫中赏玩,你我二人这夸的没边了,到是给她们拘住了,既然是赏花宴,都早些散开,各自玩去吧。”
打发走了这些世家小姐,皇后转头一笑,抢在秦舒话头前先一步开口,“本宫既然与懿王妃这般投缘,不若懿王妃陪着本宫走走?”
皇后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是锐利无比,锁定在秦舒身上,身后的宫人一脸肃穆,瞧这样子,像是她但凡说一句不,就要给她强压了下去。
“这是臣妾的荣幸。”这下便是明晃晃的冲着自己来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打的什么算盘。
乍看之下,这是皇后独一无二的恩宠,遣散众人,只留她出来贴身跟随。
但这转而一想,不也是将她单独隔绝了出来。
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没有人证了。
秦舒笑着开口言道,乖巧的在皇后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跟着。
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这位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还真是身份上的差距……
她与皇后之间巨大的尊卑鸿沟让她只能低头,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便是知道这位的想法貌似也是做不了什么。
皇后一句话的事,哪里有她不听从的条件?
这等悬殊差距,让秦舒头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假若霍沥此时在朝中势力可同成王瑾王分庭抗礼,皇后还敢这般随意将她唤入宫,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吗?
怕是不能。
这倒不是怨怪霍沥的意思,只是让秦舒更加的清晰了权力的重要性。
倘若如今霍沥才是朝堂上的话语人,便是身份悬殊如有天堑差距,那也是不妨事的。
跟着皇后,一路到了一方较偏的小亭子中。
刚一落座,宫人便奉了茶水上来。
皇后不急不躁的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懿王妃出身倒是不俗,可惜了前首辅说去就去了,不然莫说懿王了,这满京城的才贵都是随便配的。”
“娘娘言重了,现下便是极好的,臣妾不敢贪多。”
秦舒低顺着眉眼,姿态做足了。
可皇后偏是猛地一下将手中茶盏砸在了石桌上,响声清脆,敲在了她心上。
眉心狠狠一跳,秦舒暗道不好,便听了上头声音冷厉,“不敢贪多?那懿王还要了云城之事过去,难道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彰显一番吗?”
“娘娘这话便是说错了,论谁都知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懿王还被陛下罚了禁足,就是王府都未曾踏出一步,何来出头一说?这件事是陛下的决定,给了懿王,臣妾人微言轻,不敢妄议。”
秦舒不去正面回皇后的话,只是拐弯抹角的说这件事与她无关,也与懿王无关。
这是皇帝的意思,皇后若要责问,便去皇帝那里去找说法去。
朱墙深宫坐到顶的女人,自然也是听得出这话里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