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手已经准备好了。”说话的是慎为，他换了身容易行动的装束。面上按照秦舒所说，佩戴了用药材浸染过的面纱。

就是手上也戴上了秦舒让绣娘连夜赶工出来的手套。这个时代本是没有的，秦舒特意画了图纸，千叮咛万嘱咐，唯恐霍沥身边得力的人不慎染上了疫病。

不仅慎为，除了霍沥不怕染病，简单防护了一下，十方以及身后排列而立的黑衣卫士都是如此，全身包裹的严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听说你提前去了大牢一趟。”行动开始前，霍沥轻飘飘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是随口一问。

却是让慎为惊了一下，唯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言语间也多了几分紧张，“我，属下想着先提前告知一下云城百姓，好让今晚行动的时候，他们不必太过惊慌。属下有做好措施的。”

他以为霍沥是嫌他这般贸然进入，染上疫病，祸及他人。

还欲要解释自己一出大牢便将浑身衣物烧毁，拿了烈酒擦身，还叫了太医查看，却被霍沥先一步打断，“做的不错。”

眼中含着赞许，霍沥一时间没想到这么多，贸贸然行动，那些百姓难免会误以为是要将他们秘密处置了，提前有所说，也是好的。

“王爷谬赞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慎为垂着头，态度恭敬，只是隐秘在黑夜的嘴角牵动上扬，显然得了主子爷的赏识，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出发吧。”霍沥不再耽搁时间，天牢那边负责看守的人也做了接应，先是将不能行走的抬了出来，由十方先一步进行护送，其余人由慎为押解。

霍沥则是等其他人都出了大牢，又带着两个人专门去了最里面关押梁守全的地方，他是最先染病的，现在也就是被吊着一口气了，之前精神都不怎么好，今天倒是稀罕事，霍沥进来的时候，他还是有意识的。

睁着眼睛看着他。

“梁大人今天精神不错。”挑了挑眉，霍沥如是说道。

这倒也好，他也省的担心半道上给人折腾没了。为此，他还专门带了两个医术最好的以防万一。

“王爷今晚也很忙。”这时的霍沥还没意识到，有一种情况叫做回光返照。

梁守全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勾起唇角的动作做的都十分吃力，“行了，还是少说两句吧。”

趁着这人现在精神好，霍沥只想快些叫人将他抬走，免得又生出其他的事端。

可是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都是会发生的。

跟着霍沥一起进来的两名死士看到自家主子爷打手势了，也不耽搁，即便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染着疫病的人，照样是二话不说的抬脚就走了进来。

两名死士刚要去将床抬起来，刚刚还好好的梁守全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程度似乎是想要将肺都给咳出来。

霍沥黑漆的瞳孔骤然紧缩，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间晕染荡漾开了，“太医！太医快点进来！”

他看见了，看见即便咳的面色白的像纸一样的梁守全笑了，他张了张嘴，比了一个口型，那是“晚了”。

“王爷小心！”靠近梁守全的死士最先反应，在梁守全口鼻喷血的时候飞扑将霍沥往后推了开来，避免他被鲜血沾上。

“王爷，死了。”随后进来的太医能做的也就只有探探梁守全的脉搏，确定这人到底死没死。

玄色宽袖下隐匿的手紧攥起来，指骨发白也不曾在意。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梁守全要是死了，他要的瑾王证据找谁去要？

“不过王爷，看脉象好像不是因为发病，更像是中毒。”太医把了下脉，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了。

一个疫病缠身都要死的人了，竟然是还有人专门来给他下毒。

太医是宫里出来的，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多少也是有几分心中肚明的。

看来这位梁大人还是个重要的角色。

霍沥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目光沉沉的看着梁守全的尸体。

良久的沉默在狭隘幽暗的牢房中弥漫开来，一个死士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查吗？”

“不查了，走吧。”现下重要的还有一大堆的人等着安置，还有舒儿说的牛痘疗法的广而告之，费时费力在一个死了，且不可能查到半点东西的梁守全身上太不值得了。

霍沥很清楚自己那两个哥哥，正是因为清楚才知道，梁守全既然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就说明除了他，已经没有能够让他查的出来的东西了。

他带着人回到王家府邸的时候，白术和风景已经带着人将染病的人都安置好了，看见霍沥来了，忙是迎了上去，“王爷，这里的事情已经安置妥当，娘娘让奴婢传话，若是王爷得空了，便去看看她。”

一般来说，秦舒不会因为想要霍沥看看她就打扰霍沥处理要紧的事情。

霍沥明白这一点，所以当他听到白术这般说的时候便是立马便知道了，这是秦舒有要事要找他了。

不做耽搁，这处有白术等人在，霍沥放心的很，前脚刚入，后脚便转了方向打算回去，“那这里你们多盯着些。”

“今日可还顺利？”霍沥回来的时候，秦舒已经换下了外裳只着里衣，坐在烛火之下，手拿书卷，清丽柔美的面庞在烛火映照之下看的人无端心安。

这一幕也冲刷掉了霍沥今日因为在大牢中发生的事情的怨闷。

走过去顺势挨坐在了秦舒身边，伸手将她揽住，“倒是顺利的，只是梁守全死了。”

霍沥叹了一声，他实在是防备不及。

秦舒听完，倒是笑了一声，这声笑让霍沥难免疑惑，“怎么了？”

“妾身在想，可真是巧了，妾身今日刚得了一个消息，刚好可以解王爷此次之困。”说罢，秦舒不急不缓的将今日书婷同她说的告诉给了霍沥。

“果真！”霍沥听完眼睛都亮了几分，可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好的消息了。

秦舒眉眼含笑，点头表达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