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欲晚洗干净脸从浴室出来,走到房间里,望向露台。
他背对着她,坐在房间露台的花园藤椅上,正在熄灭一支烟,长指捻着在烟灰缸里磨灭火光。
露台外的阔叶树将后面路灯的光析成许多条细线,从利落的枝叶缝隙中穿过,以多数直线条形状发散成锥形,像钻石光耀的火彩,在镜头下,璀璨到多角度散开线光。
这些光又轻飘飘落到温仰之身上,他身上的光显得有些柔和,睡衣柔软,夜风吹过来,他的发丝轻盈到会飞起,给人的感觉是距离很近。
夜色安谧,露台的灯并不算太亮,她乘着晚风朦胧,坐到他身边:“你想和我说什么?”
温仰之侧眸看她,在夜光下连肤色都是柔和的,稍微中和了他凌厉的轮廓,显得他对她温柔多情而非不怒自威,开口松倦:
“看你想和我聊什么。”
云欲晚立刻眼前一亮地追问:“能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温仰之略扬起眉尾看她,干脆把主动权交给她,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宽肩靠着靠背。想看她要说出个什么来。
云欲晚的手搭在桌沿上,身体微微倾向他的方向,星星眼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吗?”
“原因很多。”温仰之反倒不清不楚答她。
云欲晚更好奇了,好奇虫都被他吊起来。
他握着壶耳,用白瓷茶壶倒茶:“但我只说一个。”
云欲晚追问:“所以这个原因是?”
“忍不住。”温仰之放下茶壶,给出一个未曾预料的答案。
云欲晚诧异:“啊?”
她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叫忍不住啊?”
他将斟满的茶杯放到她面前,声音很慢,但平直叙述像是置身事外:“前六年,我有刻意回避你。”
云欲晚不懂这和忍不住有什么关系,可听到他说刻意回避,想到那六年她疯长的思念和克制,就会觉得心痛。
她的眼睛清亮得像是被撕开的布匹,透入明亮的光来却刺痛。
温仰之亦沉静看着她,四目相对:“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和今天早上一样,想和你上床想和你接吻。”
他的低音性感,说话却直白得让人不知所措,眼神深邃如潭水,乍一看明灭,但浓郁得像一场只淋爱人的湿雨。
她都不知道,他对她的想法是这样的:“总是这样吗?”
温仰之的眼眸如深邃宝石:“总是这样。”
但那些年她对他退避三舍,大抵更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个家,不想在这个家里也失去位置。
他当然不会如此卑鄙,为了一己之私去追求她,她还小,但他已经是大人了,他应该分得清是非。
他说起往事很平静:“有些渴望是压制不住的,所以,得不到,我只能远离你。”
云欲晚心有触动,从旁边的座椅上起来,勾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亲密地与他搂抱着,让他稳定地继续说。
温仰之的大手托在她后颈上,背往后抵着椅背,眼神暗昧,大拇指指腹略糙,抚过她耳后,淡淡道:
“看见你就想和你接近,觉得我就应该是你的,这叫忍不住。”
说实话,云欲晚没想到温仰之对她是这种感觉,有种很奇特的热流游走全身: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温仰之不以为意:“明白什么?”
她得意死了:“温仰之想和我贴贴。”
温仰之有些许意外,却轻笑地纵容:“是,我想和你贴贴。”
云欲晚自得张扬地抬起下巴。
看她又开始高兴,温仰之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她的头发,像撸一只萌萌的水獭宝宝。
他状似无意提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她好奇。
温仰之干脆开口:“我自始至终把你当成女人在看待。”
云欲晚本来就够得意的,听了一僵。
片刻反应过来,尾巴险些翘到天上。
什么呀,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才十六岁。
他的大手完全可以托住她整个后颈,声音低磁平静:“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年长你的哥哥,就当成男人看待。”
他垂首看她,说得很稀松平常:“就当我们是在party认识,朋友介绍认识,甚至相亲认识,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仰之向她索求,云欲晚耳热,觉得那股灼热的恋爱氛围包得她无处可去。
温仰之竟然会索求,谈恋爱的温仰之原来还会这样。
黏人精。
但她只是得意地安静了一瞬。
开口就是理解力超乎人意料: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与你应该互相尊重、了解、照顾,是这样吗?”
温仰之有些意外她可以理解,成熟如深黑葡萄的长眸,一层一层的浓色叠加,是望不到底的笑:
“长久的关系,的确就是如此。”
到了一定年龄就知道,爱情不是嫉妒,占有欲,掌控欲,索取欲。
只有喜欢才是。
喜欢未必能同舟共济,多数都有条件,可能因为对方的长相、光环,或是一时的悸动而爱上对方。
爱情却可以稳定,无论对方的长相身份是否有变化,无论日子是否平淡如水。
云欲晚差点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他有意问她:“你知道爱和喜欢的区别吗?”
没人比云欲晚更清楚,这些年有别人追她,她不自觉去对比她对温仰之的感情,明显能感觉到是不同的:
“如果自己心上人也有心上人,喜欢是看到心上人被别人拒绝,会欢欣雀跃,高兴自己有机会;爱是看到心上人被拒绝,却与对方感同身受,能理解对方的苦闷,不会窃喜开心,第一想法是关心。”
温仰之点点头,大言不惭夸赞:“哲学家。”
云欲晚对他哄小孩的夸法咦了一声。
他夸人也太老虎撸猫了,又潦草又像哄孩子一样捧着。
但这一刻他愈温和平稳,她越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确有强大丰厚的阅历与认知,不是浮躁波动的年轻小男孩。
她好像明白了。
他的人是稳定的,他的爱也是。
云欲晚在他怀里靠着,内心有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温园的别墅三楼望出去,可以远远看见北外滩的苏州河,看见璀璨耀眼的灯海和车海。
外面如此喧嚣,而她和温仰之在一起。
她忽然吻过来,贴着他的唇,他只是垂眸看她一瞬,即刻同她交织。
呼吸比月色黏人。
完全接纳对方的吻融如两阵暖带洋流在交汇,爱人的心思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真诚的勾引。
知道对方的依恋是吸骨噬髓。
甚至都说不清为什么喜欢,只剩下无法遏制的感觉,一举一动都牵动思维与情绪。
两个人身上似有无形的细细触手,温柔地交织在一起,把他们的身体牵动到一起,蠢蠢欲动是拥抱的渴望。
她的唇色水艳,挪开的时候低声道:“为什么只告诉我‘忍不住’,其他呢?”
“其他说出来会吓到你。”他毫不动摇。
云欲晚质疑:“不会又是什么变态的东西吧?”
他只答她四个字:“孺子可教。”
他一点都不害臊,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云欲晚不敢深思,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搓了搓。
他眼底扬起一点轻若浮舟的笑意,只是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云欲晚忽然道:“我感觉和你熟了一点。”
温仰之以为她要控诉他。
结果她仰起脸,满眼水光盈盈:“和我喜欢的男人互相了解,我觉得好幸福。”
她之前想看他手机,就是因为想了解他。
“这也幸福,不是日常该有的?”温仰之觉得她的脑回路有点幽默。
她小声嘟囔:“其实六年前我很痛苦,对比起那时,现在肯定好啊。”
温仰之摸着她的脑袋:“嗯?”
云欲晚满心遗憾:“因为我好想你,如果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你身边,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站在那里,我就觉得爱你,所以我走了,我不想我给你造成困扰。”
温仰之抓住最中心的点:“所以一开始就是爱我。”
“是啊,虽然很痛苦,但我希望你更好。”云欲晚像个明明还未长大,却愿意献出玩具的小犬幼崽。
她完全懂他今晚的意思。
成熟的爱不是无条件奉献自己,不是喜怒哀乐都挂在一个人身上,其实应以自我为中心,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思考,却仍然能做到以对方为先。
他们其实都不是蠢人,偏偏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她靠在他怀里:“你在静楼抱着我看漫画的那个下午,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她仰头:“因为我短暂得到了你。”
他不冷不淡:“现在你得到我了。”
云欲晚鼻头一酸,却破涕为笑:“哦。”
她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完全窝进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我这六年真的想你想得要死,总是想如果可以偶然遇见你就好了,看烟花想你,在派对里周围人狂欢的时候想你,别人想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想你。”
她眼底泪光闪烁,眼尾泛红:“温仰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多爱你。”
他抬手,指腹拂过她眼尾替她擦眼泪,淡定道:
“哦,你也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上床。”
云欲晚无语又想笑:“你干嘛。”
他毫无面红之意:“怎么,你只准自己说,不准别人说?”
云欲晚实在是不懂:“好变态,干嘛就这么想?”
他面不改色:“男人的本质都是混蛋。”
没想到云欲晚急忙制止:“不许这么说,温仰之不是混蛋。”
他心存期待,耐心问她:“那温仰之是什么?”
结果她捧着脸嘿嘿:“温仰之是男模。”
他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好笑,一边眉挑起:“你说什么?”
云欲晚想到那个画面就流口水:“你知不知道你站在我房间阳台上,背对我的时候,腿超级长,穿西装裤超好看。”
她花痴道:“好长好长的腿,好性感的男模。”
温仰之好像突然看穿了什么:“所以早上突然抱着我的腿求我不要亲你?”
“被你发现了。”云欲晚立刻低头灰溜溜。
“云欲晚,你脑子里黄色废料也不少。”
她低着头小声道:“因为你是长得很帅啊。”
温仰之垂着眸,看她缩头乌龟又真心实意的样子,像是奖励一样:“去不去我房间?”
“现在上去吗?我还没洗澡。”她踟蹰。
他把她抱起来:“在哪洗都一样。”
云欲晚怕被人看到,连忙扒拉着要下来:“我自己上去,你别抱我。”
然而她上了楼,一进浴室他就进来,关上了门。
她错愕:“你进来干嘛?”
他毫无负担地开始单手解睡衣扣子,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自己说的对镜play。”
她连忙扑腾:“我那不是想,我以为你要这样啊!”
他冷漠无情:“都一样。”
蓝夜无云,十五的月轮格外饱满圆润。
中秋夜,空虚被填得涨满,一如天边满月。
云欲晚最后是被温仰之洗干净,套上衣服抱回床上的。
结果她都躺下了,他的手还从后面伸过来。
她嗫嚅:“不要来了吧,今天真的好累了。”
他刚刚还让她看着镜子,冲击性太强了,她根本就不好意思看,胡乱开水龙头的热水,妄图用水雾遮盖镜子里的画面,他还不让她盖,用手把水雾擦掉。
温仰之停了一下,却不受影响地继续给她把被子掖了上去。
云欲晚才意识到:“……你是想给我掖被子?”
他收回手,若无其事:“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云欲晚有些羞耻,用被子包住自己:“都是你,你在这里搞得人心黄黄的。”
“哪个人心惶惶?”他轻嗤。
她愤愤道:“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黄。”
温仰之淡定:“所以今晚这么配合我?”
“因为现在我也想和你亲密。”她背对着他小小声。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两个人一个靠在床背上,一个躺着,牵着手聊天。
云欲晚闭着眼睛感叹:“我觉得今天之后我们的关系有点不同了。”
“哪里不同?”
“你和我说这些,我觉得和你亲了一点。”
温仰之嗯了一声,她没反应,低头一看,她似乎睡着了,枕头把她脸一边的肉挤到一起,像是一只小猪。
他温柔地松开她的手,她没动静。
随后,
温仰之捋起她的裙摆,把她的睡裙衣角塞进了她内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