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僵硬得像只僵尸,云欲晚都想笑,只不过颇有耐性没有笑出来,等着再激他。
她靠着车门,一只手的手肘搭在后视镜上,从她挂在温仰之后视镜上的晚宴包里拿出包烟,砂红雾面的朱唇叼住,轻轻咬爆爆珠,护着火点烟。
温仰之回头,就看见她松了火机,他凑近她,低声问:“你怎么现在抽烟了?”
却没有质问的意思,而是低声下气的想问她怎么有这么大变化,想知道为什么。
他贴得太近,她轻轻呼出一口,烟雾向上缭绕过他英俊挺拔的面庞。
她呢喃的话语像一根长刺扎穿温仰之的身体:“你要备孕,但我不用啊。”
他的心在旖旎的夜风中有阵阵恻痛:“欲晚。”
她半阖着眼皮,在他鞋面一米高的地方弹了弹烟灰,看着烟灰落在他光洁干净的鞋面上:“怎么?”
男人的气息像海浪一样涌过来,带着雄性麝香那样的求偶性,荷尔蒙涌动得如此剧烈:
“我爱你。”
她低头笑了出来,懒笑了片刻才抬头看他:“你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东西说了吗?”
温仰之此刻已经被情绪拉紧了,像是青春期爱意正浓时,发现自己喜欢的女孩喜欢隔壁班的男班长一样,哪怕他没经历过,也有了那种被一条失恋情绪拉到失魂落魄的感觉:
“我每天晚上想你都想得睡不着,你ins和微博都拉黑了我,连音乐软件都禁止我查看,我真的很想见到你。”
还有太多他说不出来的,比如听到别人偶然谈及一两句她的事情,他都会心惊肉跳,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他吃到一样不错的菜,会想着她一定也爱吃,但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再也没有她了。
他吃面包一直都是拿刀叉吃,但她离开后,他忍不住把面包也按扁,感受着她吃面包时可能贪恋的口感。
爱她爱到开始痛苦,想见她却比登天还难。
桌面上一直摆着春欲晚的花束,因为每周的新鲜花束贺卡上,都会有批量印制的她的祝福语。
他用很多琢磨不透的方法去捕捉她的痕迹,去思念她。
云欲晚只是指尖夹着一点微小的猩火,秋水美目望着他,不出声。
温仰之的手搭在车顶上,将她控在他胸膛与车门之间:“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她情绪不明,只是抬起眼皮,慢条斯理道:“你觉得呢?”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想渡她的烟息:“我不敢觉得。”
哪怕这么近,她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弹了弹烟灰。
他的声音沙哑干渴:“可不可以再考虑我,我现在不嘴硬了。”
她却不以为意:“不嘴硬,追我的很多男人,都不嘴硬,这是优势?”
他知道不是。
而且肯定不是,光是他听到的就已经不少,更何况他打听不到的。
“那我可不可以约你明天吃晚饭?”
她的手抵在他胸膛上:“吃早饭吧。”
成年人说的吃早饭,暗含义可不是吃早饭。
是今晚我们待在一起。
温仰之呼吸都略微粗重了,有些不敢置信,但声音愈发的低,好像直接是从他胸膛震到她耳边的:“去我那儿?”
她眼底有小小火光倒映的火色,唇齿轻启:“当然是开房。”
他浑身似乎都被树根植入,扎入他每个毛孔,而她是树干,抓着他的根须随意走:“你倾向哪个酒店?”
她不紧不慢地用烟指酒店楼上:“房间我开好了,就在楼上。”
温仰之看着她的脸,心跳与血液同生共死,快要被勾出他体外,他终于懂妖女如何吸人精气。
她明明早就把房间开好了,却吊得他找不着北。
她又吸了一口烟,呼在他面上,满不在乎地道:“睡吗?”
他恨不得这一刻就抱着她深吻,迫不及待地哑声道:“嗯。”
宴会厅在二楼,但他们乘坐的电梯从一楼到三十楼,Vic们的楼层肃静无人,总共才三个总统套间,可以开得起的不多。
电梯到达三十层,她从晚宴包里拿出一张房卡,门锁滴滴感应作响,顷刻松锁。
她抬步进了门,温仰之紧随其后,门被关上。
一进门,他就弯腰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如狂热的夏雨,温度高而灼人,缠绵地深深落下来。
包和外套扔了一地,她拽着他的衬衣领口,手工制高定本就脆弱,她这样拽着拽崩了一颗扣子,弹到地上,可是他无暇顾及。
他深思荡漾地抽开她礼服的衣带。
躺倒在床上,仍然是深密的吻。
二楼的宴会厅仍然宾客如云,笑语悠谈,这一刻绝对想不到温氏银行的掌舵人在楼上翻云覆雨,像风雨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每一次交织都是他灭顶的思念。
但他顶得再用力,她也不会叫他一声哥哥,只用有些懒哑的声音叫他温董,带着疏离与陌生。
哪怕抱着她睡,她也只是背对着他。
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愿意招惹他就好,哪怕他只是其中之一,哪怕他只是她回国的一项消遣,一个不用负责的一夜情对象,无需她交代任何东西,只要陪她睡。
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足以慰藉他挣扎蜿蜒的思念。
温仰之一早起来,发现她在床尾看手机,没穿洗澡后换的浴袍,已经换回昨天的衣服了,他从后面抱住她。
云欲晚熄灭了屏幕,没让他看:“醒了就走吧。”
他以为她要赶他,心思一震:“去哪?”
她不咸不淡地陈述事实:“我和琴姨说了,今天回老宅看她,会去吃早饭。”
他松了一口气:“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知道大概率不可能,但还是小心翼翼问出那句:“我们现在可以结婚了吗?”
没想到她细眉一挑,慢悠着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温仰之脑子轰一声炸开。
曾经她最想要的,现在她不要了。
她举重若轻地揭过,却仿佛散弹枪打在他身上:“你老了,我还年轻啊。”
温仰之脑袋昏沉僵在原地许久。
她却不当回事,过了一会儿,随意微抬起脚:“帮我穿鞋吧。”
温仰之心里如麻地起身,走到房间里的走廊上把她的高跟鞋捡起来,走到她面前半跪着,一手握着高跟鞋,一手托着她的脚踝帮她穿上。
她忽然把另一只脚踩在他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踩着他的脸,足掌在他清瘦的面庞上微微地旋。
温仰之只是不出声,任她踩,手还稳稳地将她另一只脚的鞋穿好。
看他穿好了,她才不急不慢把脚放下来,让他帮着穿这一只脚的鞋子。
温仰之低着头,她双手往后撑着床,不急不慢地等着他穿。
他终于开口:“好了。”
她收回脚:“你去洗漱吧。”
他起身去浴室。
但等他刷牙洗脸出来,云欲晚已经没影了。
他心一紧,连忙下楼开车回老宅,一进老宅餐厅,看见云欲晚换了舒适的T恤长裤在餐桌上,他才松口气。
赵琴和温渭笑得合不拢嘴,一直问东问西,她也好脾气好耐性一个一个回答。
两人看见温仰之突然出现在餐厅里,有些惊讶,不过这算是喜上加喜,尤其赵琴,差点没把嘴咧到耳后根。
见到了!
终于见到了!
赵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还得控制住自己不能笑得太夸张:“你坐欲晚对面吧。”
温仰之点点头,走到她对面坐下。
但云欲晚脸上虽然挂着笑,理都没理温仰之。
温仰之轻轻用拖鞋碰了碰她的拖鞋,碰她一下她不理,碰她两下,她终于有反应了。
她看似两年前那般天真地问他,眼神清澈到像是孩童,什么都不懂:“哥哥,你的脚不舒服吗?总是碰到我。”
一时间,餐桌安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温渭轻轻扶额,这个丢人的东西。
赵琴也没想到。
温仰之愣住。
昨晚刚缠绵过,此刻的她却表现得像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样子,甚至不是很熟。
因为温仰之的骚操作,一顿饭吃得两个老的有点尴尬。
玩也不会玩点高级的。
温仰之觍着脸给她夹菜,云欲晚不动声色仿佛不熟一样,又推给赵琴。
赵琴看了温仰之一眼,拳头差点都硬了。
吃完饭,云欲晚去楼上吹风,温仰之跟上去。
他还在她背后,她就似有感应道:“你想见见我儿子吗?”
温仰之一瞬间震住了,她仍旧松散地靠着躺椅,也没有转头看他的意思。
他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孩子多大?”
她终于回头,在日光下媚眼如丝,看着他笑了笑:“一岁多,一岁零二个多月的样子。”
温仰之看着她冷淡的笑脸,心里已经翻天。
如果她离开国内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他们的孩子,刚好就是这个岁数。
他一时震得像是山要摇摇欲坠:“好…”
看着她,他脑袋都发蒙,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孩子,孩子…
下了楼,他急打电话问祝卿安:“一岁多的小孩喜欢什么?”
祝卿安敷衍:“玩具或者好吃的咯,如果断了奶,估计也会喜欢一些零嘴吧。”
但说着说着,祝卿安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你突然冒出个一岁多的孩子啊?”
温仰之只是满心杂乱:“我不知道。”
但是温仰之从来不乱搞,祝卿安知道的他唯一一个女朋友还是———
祝卿安震惊道:“你别是……欲晚的吧?!”
温仰之满心乱乱的,只是道:“先挂了。”
但祝卿安却风波未平。
如果是欲晚的,
怪不得,怪不得!
欲晚脸上的婴儿肥都掉没了,一下就成熟了,言行举止完全和以前一样了。
生个孩子可不就这样吗!
她和弄璋都是今年才见过欲晚,但前一年,可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就像是人忽然销声匿迹过一样。
她和温仰之聊过欲晚的那些近况,也都是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