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何以这般失落呢?刚才送走那姑娘是你爱人么?不必这般伤心,终会有再见的时候,我在这江上送往来的客人,也见惯了悲欢离合,人生本就是这般聚散无常的。”船家看夏子桀一人独坐船头,低头看着船头分开两边的水流,像是在回忆过往。
夏子桀回头看了看那船家,笑道:“偏是你和我得了一样的毛病!”
“哦,什么一样的毛病?”船家好奇道。
“没有哲学家的命,偏偏得了哲学家的病。”夏子桀突然笑了起来,好似在嘲笑船家,其实不过是在自嘲罢了。
“‘这学家’是个什么学家?”船家不解。
奈何那船家听不懂,夏子桀颇有些讲了冷笑话还冷场的感觉,甚是尴尬。
“我看客人你拿剑,想必也是个什么武人,难道也是去参加江阳郡的比武大会的?”船家见他有些尴尬,识趣的岔开了话题。
“比武大会?这么俗的东西,我还真没兴趣!”突然转念一想,这龙家就是江阳郡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如就去见识见识,也看看自己这身功夫在阳州是个什么水平。
“我改注意了,你还是送我去江阳郡吧!”夏子桀把一锭银子放在了船板上。
老人摇摇头心道:这些富家子弟出手就是阔绰,脾气也古怪。
……
江阳郡。
首绫郡已经算是繁华了,江阳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首绫郡多见携带刀剑的江湖人士,却多是没有什么本事的杂货。
而这里随处可见有功夫在身的江湖客,且江阳郡地域更是首绫郡的两倍,各处都通运河港口,乃是水运的交通枢纽,其他州郡都有商船来此交易。
“估计那个什么盟主也挺不简单的,居然能看出我的招式。这玄机剑法和血刀法已经不能轻易使用了。一旦被武盟的人看出来,就会很麻烦。”
夏子桀进了城,才觉得这江湖上真的是卧虎藏龙,先前还以为这武盟是什么大路货。
“你听说了吗?这比武大会据说要取消了。”
“真是可惜,不能与阳州一众武林高手一决高下。”
“你得了吧!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那两招三脚猫功夫。”
夏子桀坐的离那两人虽远,却也听的清清楚楚。长长叹了一声:“我这是白跑了一趟了?”
“夏兄未必是白跑了一趟啊!”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门派的弟子都这么闲的么?”夏子桀未回头,却知道是故人来了。
“我这次来,是另有任务,而且很重要,指不定还需夏兄相助!”
“刘惊涛,你把我当冤大头了?”
“这顿酒我请如何?”刘惊涛一点也不见外,拿起夏子桀的酒壶就喝。
“你说我未必是白跑一趟难道是知道什么内幕?”夏子桀嘴里嗟着酒,斜眼看着刘惊涛。
“我是同师父一起来的,自然要先去拜会武盟。听说盟主的儿子让人杀了,手下准备比武大会的人就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但我偷听到有人说盟主还要择日继续举办这大会。”
“有什么特殊目的么?”
“他唯一的徒弟龙逐玄也被人杀了,外界都传是被消失多年又重出江湖的淫贼孙羽给杀了,但只有龙家自己知道,龙逐玄死在另外一个人手里,而这个人和杀少盟主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人还真是……”夏子桀本想说衰,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人真是胆子大,武盟的人怀疑这人是故意来与武盟作对的,而且也极有可能在比武大会那天出现。”刘惊涛一口把酒饮尽,回头又叫小二上酒。
夏子桀只觉哭笑不得,自己开始根本不认识武盟,真的是莫名其妙就结仇了,不过从藏污纳垢这点来看,这武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子桀只得把脑子缠杂的思绪全部抛开,只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问道:“你刚才说你师父来了?”
刘惊涛给夏子桀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酒时才说:“嗯,我师父是和我一起来了,但好似还有别的事又走了,我参加完这阳州武会,就得再去神州。”
听到他师父已经走了,夏子桀安心了不少,武道宗师级别的人物,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也清楚这种人的恐怖。
“那盟主与你师父谁强谁弱啊?”夏子桀又叫了几个菜,毕竟旧友来访,不能空喝酒。
“我师父早就是宗师级的高手,纵是在宗师之中,也少有敌手。听师父说,那盟主离宗师只差最后一步‘降服阴神,为我所用’,我也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多大的差距。”
“阴神?”夏子桀有些懵,这不是武侠世界么?怎么蹦出这种神神叨叨东西了?他在还剑奇情录的世界中,遍读佛经道藏时,曾对其中三魂七魄,五脏五行五气的解说嗤之以鼻,都当做了糟粕,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浅薄了。
“对了夏兄,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越来越空灵,越来越不真实。”刘惊涛正狼吞虎咽,冷不丁冒出一句。
“对啊,我都在想,再修炼下去我可能要白日虹化,飞升成仙了!”夏子桀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我回去后,宗门赏赐丹药,在师父的帮助下,我也进入到回返先天的初时境界了,却在修炼过程中,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真实,我想你的进境还在我之上,这种感觉肯定比我还深刻。”
“你师父一定给你解释了很多,不要卖关子,快点炫耀给我吧!我等不及看你装逼了。”
“师父说回返先天的过程中,就是把自己炼没了,就像胎儿未成之前,也是冥冥虚空,一片虚无。接下来就是重复在胎宫中,胎儿发育的过程,只不过这个胎宫不再是母体,而是这方天地!
我们重新走的胎儿发育过程,也是逆行的,把自己按这个胎儿发育的逆行过程,重新找回来,就是真正的先天了。”刘惊涛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鸡腿。
“有个领路人就是好,少走多少弯路啊!”其实这些东西,夏子桀在其他世界的数百年修炼中也悟了出来,虽然有些异同,却也大体差不多。
只是自己几世的实践累积和理论知识积蓄才得出的东西,别人几句话就搞定了,实在让人唏嘘。
夏子桀往桌上一看,桌上的酒菜已经被刘惊涛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的一干二净了。
“你这是饿了多久了?”夏子桀有些无语。
“师父说我已经进入了回返先天,排除后天污垢杂质的过程,要戒口舌之欲。”
“你师父是怕你心不静,饿饿你,你就只想着吃了。”
“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却总让我觉得你和我师父一样老。”刘惊涛起身去付了饭钱,二人才一同下去。
“正好你来了,陪我练练,我也看看你的长进。”
“好!”
一柄剑顶在刘惊涛的咽喉部位,夏子桀轻轻的抖着剑尖,那冰凉的触感在刘惊涛的下巴上轻微的撞击着。
“你这剑法比以前那刀法还要让人眼花缭乱,却没有那刀法那般诡异可怕。”刘惊涛很高兴夏子桀没有再继续练那诡异的刀和剑了。
“武会之前,我还需要再准备准备,幸好你来了,我就不用再去找隐蔽的深山老林里。”
“额?”刘惊涛一头雾水。
两人回到客栈,夏子桀关门前又嘱咐道:“一定不要让人打扰到我!”
“不就是闭关修炼么,有这么神秘?”刘惊涛有些不屑。
“不,我是去睡觉的,睡上个三天三夜,养好精神比什么都重要!”夏子桀关上门,松了口气,回到床上,那玉枕只有两个拳头大小了,夏子桀索性把它捧在腹部,打坐起来。
不一会儿,沉沉睡意袭来,顶上三尺之处,洞开一处漩涡,仿佛要吸干夏子桀的全身的血液,直到抽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