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桀一愣,闻声走去,令狐冲害怕是什么歹人诡计,随即起身跟上。
只见远远坐了二男一女,是两老一少,正是曲非烟,刘正风,曲洋三人。
突然山壁之后传来一阵笑声,来人自然是大嵩阳手费彬。
夏子桀长叹一声,实在有心无力,不然金盆洗手大会上,夏子桀也去凑凑热闹。或许还能救上一救刘正风一家。
那左冷禅派了嵩山十三太保里的老二丁勉,老三陆柏,老四费彬前来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这费彬明明是老四,却是出尽风头。
摆足派头率先出场,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老二老三的风头抢了个尽,逮住谁都扣上一顶邪门歪道的帽子,夏子桀是早就看这种人不顺眼的。
奈何自己成了小林子,若自己真的去金盆洗手大会上装逼,恐怕还得掂量掂量丁勉、陆柏、费彬三人。
而且这几个要是反手给自己再盖上一个邪门歪道的大帽子,余沧海绝对会第一个出来落井下石,岳不群也绝对会第二个出来抢戏。
总之这个逼夏子桀想去装,但此时实力有限,只能忍住,所幸往后机会多的是。这些脸,夏子桀都会一个一个打回来的。
此时费彬已经抓住了曲非烟,令狐冲猛然跃出,大喊了一声:“华山弟子令狐冲,见过费师叔!”
费彬愣了一愣,仪琳这边却发现夏子桀已经不见了,那费彬自觉欺侮这小姑娘,总是不光彩之事,令狐冲突然蹦出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正想出借口,要令狐冲过来杀了曲非烟时,夏子桀已经以风雷之势从草地里冲出,朝费彬一掌袭来。
费彬微微一回神,怒喝道:“何方鼠辈,不自量力?”
猛然一记重掌对上,眼看二掌即将相对,夏子桀偏腕错过,五指一扣,死死抓住了费彬臂腕。
费彬未曾想还有一人,下意识手背往外一抚,巨大力道直接撞开了夏子桀的手,震的夏子桀手臂发麻,夏子桀另一搭在肩的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费彬见他倒搭在肩上的拳头,猛然好似一拳打来,接着自己侧面闪过一道晃眼的寒光,还未及回头看清,这一剑已经封了他的喉。
夏子桀收剑归鞘:“不好意思了费先生,本来还想见识一下你的嵩山剑法,可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了!不然死在这里的可能就是我了。”
费彬手捂咽喉,双眼直直的看着夏子桀,眼里满是不甘。
夏子桀以“带剑式”“倒藏剑”的奇招接近,最后靠血刀法出其不意的杀了费彬。
若是硬拼,费彬的内力远胜此时的夏子桀,纵然费彬伤不到身法轻功高超的夏子桀,夏子桀也没法这么轻松的杀了他。
况且刚才的夏子桀,已经进入了费彬的杀伤范围,绝不敢再给他机会。否则夏子桀纵然能逃走,这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定会被杀人灭口。
令狐冲被惊呆了:“林兄为何要杀他?”
“我若不杀他,这里的人都会死在他手里,江湖上的人也只会当他杀了一群邪门歪道,你问问你刘师叔,他一家妻儿,已经无辜惨死了。”
令狐冲听了,看着刘正风不住的吐着血,眼中已无神光,默然不语。
其实夏子桀知道莫大先生也在附近,但对方会不会出手他也不能赌,他也存心给莫大先生露上了一手。
果然,远处响起了那凄凉的胡琴声,似哀叹,似哭泣,越来越远。夏子桀正想追上去,又想起了身旁这几人,还是留了下来。
“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我替非非谢谢你了!只是我和刘兄命不久矣。一些事只能暂时托付于少侠了。”曲洋强压着伤势,却止不住的吐出鲜血。
曲飞烟泪眼朦胧的扑在曲洋怀里:“爷爷,我不要你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说着,把头深埋进了曲洋怀里,低声呜咽。
曲洋轻抚着曲非烟的头:“非非就托付给少侠了,还请不要推辞!”
夏子桀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只得无奈答应了。又道:“我听闻这《笑傲江湖曲》中还有失传的《广陵散》。二位将要仙去,可否再最后给我演奏一次?”
曲洋和刘正风对视一眼,点头道:“这《广陵散》是我连挖了二十九座古墓,在蔡邕墓中寻得。”
夏子桀轻笑不语,示意他二人开始。于是一人执箫,一人操琴,又开始演奏那一曲《笑傲江湖》。
琴声锵锵,慷慨激昂,箫声温雅,柔和婉转。两音忽高忽低,琴箫之声合奏,繁复变幻,抑扬顿挫。
一曲罢后,夏子桀笑道:“可借琴予我一用?”
“莫非少侠也通音律?”曲洋奇道?
刘正风却微微摇头,只道他要班门弄斧。
夏子桀接过那古琴,闭上了双眼,他作玄机逸士时,也没少玩这个东西。无他,和学品茶的目的一样,为装逼耳!
倒是和装着品茶,品出几分滋味来一样,这琴玩着玩着,也让他玩出了几分心上的静境,正所谓大道无形,故而大音希声。
夏子桀轻抚着那琴,心中初时有了一股少年意气,只想着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接着又想起了初到衡山城时,装逼感悟时,莫名的杀意与戾气,那琴声忽然又有一股杀伐之意,只觉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接着是人生百态,命数使然的无奈,逐渐变成绝望,恐怖,苦海沉沦。
此时诸多情音交合。天地似也变成了一口大钟,钟声应和这琴声。
最后琴声变得悠扬低沉,仿佛一垂暮老人,高僧老道,忘却生死淡看天地,静观白云苍狗。
临尾却留了一处余韵,好似应和开头,宛如轮回,却又似是而非!
刘正风已经奄奄一息,眼中却似回光返照一般有了神采:“你怎么也会《广陵散》的?”
曲洋眉头纠缠在一起:“这不是嵇康的《广陵散》!”
夏子桀依旧闭着眼,体会着那份感动:“山之高峨,海之广阔,天之高远,地之厚德,万物玄德,亘古恒在。诗词中有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妙悟,音律亦然!”
夏子桀睁开了双眼:“嵇康仕途不得志,转而精于操琴,忽有感于聂政之侠义,操琴歌颂,有了他自己的《广陵散》!晚辈刚才所奏的,是我的《广陵散》,就像《笑傲江湖》是您二人的《广陵散》一般!”
“好个音律亦天成,妙手偶得之。想不到临死前还能遇见你,此生无憾啊!哈哈哈哈!”本来曲洋和刘正风二人已经虚弱至极,突然笑的无比狂放。
仿佛两个狂士,乐生平乐事,莫过于此。突然,狂笑声戛然而止,令狐冲上前一看,原来两位前辈已经含笑而去了。
……
“我爷爷临死之前,把我托付给你了,你现在居然想把我丢下?”曲非烟的演技着实高超,此时一副被人遗弃的小媳妇样子。泪水不断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夏子桀全当没看见:“我说了,我现在不方便,一旦事发,青城派,嵩山派,甚至五岳门派都不会放过我。我让你和仪琳走,是为了你好。”
“反正她们都走远了,现在也来不及了!”曲飞烟是打死也不愿意去当尼姑的
夏子桀冷笑一声:“你哥哥我轻功绝顶,分分钟送你追上她们。”
“原来你这般嫌弃我,罢了,不用你去追了,我一个人走吧!让我一个人去流浪江湖,无依无靠。我且看你能否安心?”曲非烟倔强的离开了夏子桀。
走了一会,居回头然不见夏子桀追上来,心里哀叹一声,想起唯一的爷爷也走了,天地之间,孑然一身,心里不由的泛起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