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傅老伯在外人面前透露出他们碧落赋的身份,傅香君微有动容,却也来不及阻止了。
却见夏子桀并没有注意碧落赋这几个字,或许是不知道,也可能根本不在乎。
傅香君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调解这个局面了。
“我只求你放过小姐和这几个仆从。”
傅伯也不确定夏子桀是否还有还击的能力,但傅香君也是现在他唯一担心的。
“我若要把你们赶尽杀绝呢?”夏子桀阴笑道。
“那老奴只有拼死护主了!”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傅老伯松了口气,转身就要下山。
傅香君焦急万分,忙叫住了他:“傅伯,还是一同下山吧!你伤的这么重……”
“我已是废人,就不回去了,还请你给少主带句话,复兴碧落赋就如同练武一般,没有捷径!若是一意孤行入了邪道,只有自取灭亡。”
傅伯扶着断臂走下了峰顶,只留下了一个苍凉却又潇洒的背影。
“刚才是谁说要请我去府上休息的?”夏子桀偏过头来,冷眼望向傅香君。
傅香君被吓的倒退几步,又险些摔倒。
心中不由暗骂自己怎变得这般没用,连站都站不稳了?
傅香君平复了一下气息,鼓起勇气道:
“还请公……还请阁下随我同行!”
夏子桀也猜到下方那府邸便是傅香君的家,不再理会,径直走向前去。
傅香君回过头来,略带几分怒意的说道:“峰顶的事,谁都不准泄露出去,编什么样的瞎话,你们自己商量好了。”
傅香君向来温柔和善,几个仆从何曾见过自家小姐这般?只敢唯唯诺诺的答应,连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我不懂傅伯为何突然动手,又突然离开,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还是谢谢你宽宏大量啦!敢问阁下贵姓?”
傅香君追上夏子桀,欲替傅伯赔礼道歉。
她还以为傅伯是因为惧怕夏子桀报复碧落赋,才无奈离开的,想借此缓和一下双方偶然的仇恨。
夏子桀却是一声冷笑:“我宽宏大量……呵呵呵!”
夏某人自认可没那么好说话,况且他阴神已有松动之象,极易燃起负面情绪,形成心魔恶念。
若非身受重伤,难以动手,且不说傅家上下可能要遭逢大劫,傅老头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现在夏子桀只能自认倒霉,何苦去和那个大个子干架呢?惹上这等无常恶事……
夏子桀这边行的悠哉,傅府门口却来了不速之客。
傅玉书正与四位师叔商议对付武当派和无敌门的事。
门童却慌忙来报,说门前来了一群怪人,问傅玉书是否在府上。
那黑衣瘦削的男子出手按住了傅玉书:“莫不是无敌门找上门来了?”
“风师叔多虑了,无敌门恐怕还在商议准备与武当的十年一战,况且逍遥峰俊险隐蔽,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来。”
傅玉树虽还年轻,却已气度不凡,心思缜密。面对几位师叔,既不失礼数周全,亦是不卑不亢。
右旁那妇人轻笑不已,本该徐娘半老的年岁的她,面容却似少女,身着彩衣,更是风情万种。
只见她指尖轻挑,便有一把血槽幽蓝的马刀,从桌上飞起,落到了那一言不发的红衣男子手里。
“去看看不就知道啦,有我们在,除非青松、无敌亲临,还有谁能伤到少主,雷师兄也去试试刀?”
那红衣男子当即起身,将马刀立在身后:“雨师妹所言有理,我们与少主同去看看便是。”
傅玉书不好拒绝,便答应四位师叔同去会见来客。
那群人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傅玉书亲自迎客,才发现这群人果然如门童所说,确实是奇装异服,好似番邦来客。
“各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在下便是傅玉书,还请问寻我何事?”
领头那女子看见傅玉书时,眼前一亮,走进了几步才道:“好俊的小哥呀,我们是来帮你的,可不要辜负了姐姐一番好意哦!”
她眼神迷离,动作轻佻妩媚,似在刻意牵引傅玉书的目光,还越靠越近。
只见突然一红衣闪过,雷的马刀横立在手,拦在了傅玉书面前:“有什么目的还请道明,若是想对少主不轨,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随那怪异女子同来的几人,明明应当是她同伴,此时却漠不关心,反倒是不断在打量着周围。
只有一个眼窝深陷,骨架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腔调怪异且兴奋的说道:“尊敬的幸子队长,这把刀真美,能否归我所有?”
月形幸子所幸退开,又指向了傅玉书:“柏原,你想要就自己动手,正好也和他们说清楚来意,另外……不要伤到那个男人。”
“明白!”
柏原走到了雷的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才直立起身子来,露出了笑脸。
“碧落黄泉,天帝夜后;风雨雷电,武中四圣,有这样的高手做食物,荣幸之至啊!”
雷皱起了眉头,怒喝道:“原来是东瀛人,满嘴鬼话,该杀!”
马刀突出,幽蓝的血槽划出一道诡异的幻光,在二人间转了个满月,却是奇锋陡转,直朝柏原颈上斩去。
这一回旋变式可以说是多余,但变招简练利落,却又快的令人发指,让人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
刀光斗冲而来,柏原却一动不动。
就在傅玉书都以为他是被吓傻了的时候,柏原猛然微蹲,长脖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非人角度。
雷被这一幕吓的差点惊呼出来,他甚至恍惚听到了柏原颈椎骨折的声音。
而手中刀势明明已经来不及停下,却又莫名其妙的的被截在了空中。
确切的说,马刀是停在了柏原的嘴里……
现场突然寂静了下来,静的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而那个柏原扭曲的颈椎,和他用嘴咬住了斩马刀的景象,都像是定格了下来。
雷感觉到了手在颤抖,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手有多久没有颤抖了。
隐约记得,那应该是第一次杀人的的时候,只一刀!他将那人腰斩成了两段。
过后的半个月里,他拿刀的手都会颤抖,直到杀死第二个,第三个……
记不清杀了多少人,总之——他的手终于不会再因为握刀而颤抖了。
柏原咬着马刀,看着雷诧异的表情,缓缓笑了出来,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两排参差不齐的尖锐锯齿。
妖怪!绝对是妖怪!活人没有这样的牙齿!
雷高声大喝,双手松开了马刀。并掌作刀,带着开山碎石的劲力,狂卷呼啸的劲风,直斩向那条诡异扭曲的颈脖。
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勇武气概,还是恐惧到了极点。
他要杀了这个妖怪!这是雷脑中最后的一个念头……
柏原的五根指头,仿佛五柄尖刺,全部进入了雷的心窝,又猛然抽出,带着一颗微微跳动心脏,还冒着热气。
“我喜欢从这里开始吃,而这美丽的幽蓝色也归我了。”
“柏原!注意你的分寸,翰夫那么大个个子,你还没吃饱么?别忘了正事。”
身后传来了幸子的呵斥,柏原无奈的,且依依不舍的放下了那颗心脏。
风雨电三人已经怒不可歇,第一时间朝柏原攻了上去。
雨的彩衣在空中炫目飘摇,仿佛一团尽簇的七彩花,突然射出无数牛毛针,宛若细雨。
电是一身白衣,连须发都是白的,脸却并不苍老。唯独手中那柄迅如电光的剑,常常会在出鞘后变成血红色。
风更是人如其名,穿过柏原身前时,好似真的一阵微风拂过,连人影也未曾让人瞧见。
然而接下来,雨那张娇媚的脸蛋,仿佛见了鬼一般,想来即使是她的“满天花雨”被人全数接下时,她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满天花雨”的细针,全部停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电的剑也没有变成血红,相反他拿剑的手,已经血流如注,染红了他的白衣。
那是一种他不知名的暗器,轻易就击溃了他的护体真气。
风更加不用说,也停下了——早已不省人事。
柏原无奈的摊开手,望向了自己的队友们:“我还准备继续表演呢,你们怎么都先动手了?”
“我说了,别忘了你的正事!”月形幸子冷声道。
柏原踢了踢地上的风,冷笑道:“惊天动地众高手,具是碧落赋中人?这名动天下的电剑、雨针、雷刀、风轻功,实在是让人失望,我反而不想吃你们了。”
其实所谓“风雨雷电,武中四圣”,本就不是代指他们四人,仅凭他们四人,又何德何能敢称武中之圣?
这是碧落赋流传千年,历代的风雨雷电传承的名号,是他们的先祖,用超凡绝圣的武功,无数邪门外道的鲜血,在千年前的江湖上奠定而来的。
只可惜当世江湖,早已对这八个字嗤之以鼻,
就像碧落天人的传说,“武中之圣”这四个字也变成了笑话。
他们四人也确实担不起这先祖遗留的名头。
可叹后人不肖!
柏原缓步走到了傅玉书面前,看了傅玉书好一会儿,甚至有些痴了。
不知为何,柏原莫名的感觉到一些不安,不由的嘴里喃喃道:“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傅先生,你的先祖是否叫傅黄泉?我们没有任何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