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不结束?
苏合在颠簸起伏中迷失了方向,只能不断砍杀贴合着自己的线虫。
她努力吸收大海中的水滴,妄想着能将线虫群全部转换为自己的能量。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裹挟难以真正弄死苏合,线虫群像是潮水一样逐渐散去,而苏合在这次“退潮”后,也终于落至冷硬的地面。
她用力地夹着钻入眼中的线虫,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眼球的神经处传来些微被啃噬的痛苦。
苏合跪伏于地,刚才提升的触感只能让她更深入地感受着皮肤下,血肉中难以控制的游走。
她脸上的皮肤不可控制的凸起又下落,似乎大脑中也有什么灵活的玩意儿在肆意的蠕动。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被寄生的痛苦,眼睛难以睁开,四周却传来了人类的呼吸。
自己被解救了?
感觉走动间带来的气流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合浑身颤抖——
不,不对,这不是纪念馆消散时的感觉,自己应该仍未走出这个鬼屋。
她支撑着自己的大刀,艰难站起,周围却传来了男女老少机械同质化的声音: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嗡嗡地声音吵得她头晕,脑子里的线虫仿佛已经在啃噬她的突触神经。
按捺住腿脚一软,想要跪在地上的冲动,苏合眼缝间夹着的虫子不断摇摆,她却依旧镇定,甚至有心思开起玩笑:
“巧了吗这不是,看你在这为非作歹,苏女侠就冲进来行侠仗义了。”
四面八方地声音更近了,它愤怒地响起:
“你放屁!脑族从不无的放矢,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自己的身体果然之前在被脑族使用。
似乎听出来了一些色厉内荏,也奇怪于为什么自己没有被直接杀死,苏合只想进一步打探更多的消息——
它好像知道不少。
“你就是这个食堂的幕后老板吗?你在跟谁合作?”
回应她的是快速袭来的攻击,怎么刚才还挺能叭叭,现在却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自己问错了什么吗?
侧头躲向一旁,但她脑中的线虫却开始作乱,搅动间弄的她动作都变得迟缓。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
别玩儿了。
苏合奇怪地听到自己心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是线虫在说话?她颇为古怪的想到,这东西进化的真快。
拿着大刀的手却没有犹豫,就那样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脑子。
我?
去?
不仅苏合本人惊了,四周围来的非凡者似乎也吓了一跳,动作整齐却僵硬地一同后退一步。
思维没有迟缓,这次苏合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内部能量的流动。
回忆起了之前在纪念馆中大刀插进肚子里的状态,这似乎……可行。
大刀像是一个转化器,将能量提纯过滤后传递给自己。
她身体中的线虫被快速分解为精纯的能量,重新顺着刀柄流回自己身体。
似乎察觉到苏合此时状态的不对,非凡者们没有留手,齐齐攻击向这里。
与上次不同的是,自己竟然还能动。
没有呆立在原地变成被集火的活靶子。
苏合自己被劈成两半,她头顶大刀,甚至还能看见她不断蠕动复原的大脑,就那样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前冲,看起来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可怕。
看着她这个样子,那控制着一切都声音再次响起,而其他非凡者依旧没有停止对苏合的追杀:
“你变异了?产生了自主意识?咱们其实不用这样针锋相对,我的厨师长死了,你完全可以代替它成为我的新厨师长。”
感受着自己血肉中的异物逐渐被大刀吸收,苏合拔下自己脑袋上的武器,被砍成两半的脑袋逐渐向着中间靠拢,皮肤的组织和纤维不断蔓延,像是被诡异力量不断缝合的伤口。
如果让安全部专门的杀鬼小组来到这里,他们可能都得犹豫一下,究竟是先弄死苏合,还是等会再弄死。
无他,这副景象对于正常人来说,冲击着实很大。
非凡者的攻击依旧在继续,苏合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已经算死了,想起自己之前杀人后的那种无意识狂暴状态,她有心找到控制这些人的本体。
这个黑暗的空间不大,苏合躲避着眼花缭乱的攻击,顺着腥臭的味道不断前进。
她的嗅觉和触觉似乎都更加灵敏了。
像是自己上辈子难以忘记的那条血红色的河流,尸体堆积成山,鱼也全部翻白,下游似乎被什么堵住,在烈日的暴晒下,所有死尸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掺杂着腥气的恶臭。
越来越近了,带着腥味的恶臭愈发浓烈。
“收上来的萤石我会从那边分你五分之一!”
见苏合毫无动摇地越逼越近,而她无视身后的追兵和自己的利诱,那声音似乎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三分之一!”
“二分之一!不能再多了!我上交的太少是会被处决的!”
整处空间开始抖动,远处的线虫海一般的再次蔓延过来。
“我把之前所有的石头都给你,别过来啊啊啊!”
被她甩开的非凡者的声音逐渐减弱,而一个细细的哭喊声逐渐加强。
那是一道孩童的声音。
苏合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它像是覆盖着毛发,蹲在角落里,黑乎乎的一团。
她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家伙都做过什么,又是如何利用那些怀揣着希望的普通人,没有给它废话的时间,仅是判断了一下具体位置,苏合便提刀砍去。
“不要!”
一个速度方面的非凡者冲到跟前。
苏合猛然一拧,刀下落的方向发生了改变。
她也终于看清了这团生物。
外观上的确像是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长着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线虫从他身体中各个位置密密麻麻的钻出,像是肉色的毛发。
个别地方没有线虫钻出,覆盖着暗淡的鱼鳞,比如说它的头顶。
有点斑秃的既视感,下方棕褐色的肉瘤显得十分恶心,裸露在外的五官皮肤也粗糙不平,那个像嘴一样的缝隙处吐出刚才的童声:
“我改主意了,嘻嘻,我才不会分给你我辛苦积攒的财富,扔掉都不给你,一起死吧。”它自己动手扯下脑袋上剩余不多的鱼鳞,带走一片血淋淋地皮肉。
其下的肉瘤有生命般地蠕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