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总是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把自己摘除得一干二净，好似一点错都没有。

可明明他才是一切的源头，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想把自己摘干净根本不可能。

尤其这些话在刚失去孩子的周筱筱听来实在刺耳，就像是在讽刺她一样，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把孩子放在地上，然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般走向赵乐新，抬起手，恶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巴掌可谓力道十足，几乎用上了周筱筱全部的力气，打完后她的手整个都是麻木的，脸色也苍白到了极点，看着赵乐新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是，是我一厢情愿，为了留住你，我想尽办法怀上你的孩子，觉得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你就能留在我的身边，甚至渐渐疏远柳雪阳，起初我也以为我成功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孕育躯壳的工具，哪里有什么感情……”

周筱筱满是痛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刻的他变得好陌生，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说来也是可笑，她暗自跟柳雪阳较劲，想赢下柳雪阳，可结果呢，他们好像谁也没赢，还真是应了柳雪阳那句话。

只是比起柳雪阳而言，周筱筱从未得到，甚至连被珍惜过都没有，而她做的这些就显得过于好笑了。

“没错，就是这样，你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惜一切都晚了，要说也是怪你没用，如果不放他进来，我的计划就不会被打乱，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只是失去一个孩子而已，我们又不是不能再有，你至于这么疯吗？”

“只是失去一个孩子？赵乐新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你对他就半点感情都没有，为了一个死人，你不惜牺牲你自己孩子的命，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人渣！”

“不止，如果能复活乐乐，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乐意。”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周筱筱不知道躺在棺材里的这个张小乐到底是什么人，她从来没有听赵乐新提起过，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这号人，一下子位居于赵乐新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她发出来自灵魂般的质问，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在他心里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这根本不是喜欢，而是疯魔，是让一个正常人无法苟同的疯魔。

被她这么问，赵乐新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么偏执，真的能喜欢到那种地步吗？他不知道，比起那份彻底画上句号的感情，他更在意的或许只是自己。

“当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活在愧疚中，只有复活张小乐他才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等不到赵乐新的回答，反倒是柳雪阳率先开了口，帮他回答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听到这话周筱筱不可置信的看向柳雪阳，随即她又苦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落泪，再看一眼赵乐新，那个在她心底最重要的人终究还是远去了。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孩子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声音细碎而又哽咽，“我以为他只是我用来留住你的工具，可怀上他以后，我感觉到那种初为人母的悸动，每天我都在期待他的降生，期待他对着我笑，对着我哭……我幻想过美好的未来，幻想过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说到这，她露出了一丝绝望而又无力的苦笑，抱着孩子缓缓走向门口，“原来，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哈哈哈哈哈……”

在走到门口的那一瞬，周筱筱笑得肩膀颤抖，声音已经喑哑，单看背影和听声音根本无法判断她是在哭还是在笑，直到一个踉跄后，她一只手扶住门框，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一滴泪落在了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赵乐新，你比任何人都不配拥有幸福。”

看着周筱筱远去的背影，林汐念心中五味杂陈，怎么说呢，至少孩子是无辜的，可惜他还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地下室安静了下来，赵乐新紧紧抓住棺材边缘，愣愣地看着水晶棺i躺着的张小乐，颤抖地伸出手，可还没触碰到张小乐的脸，她的尸体渐渐化作沙尘散落开来，渐渐变淡，直至消散。

“这……怎么会这样？乐乐，乐乐怎么会……”看到这一幕，赵乐新发了疯的怒吼，急切地伸出手试图阻止，可也只能任由沙尘自他指间流走，最终只剩下一堆零碎的白骨。

“不，不不！！！”

赵乐新抱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哀嚎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计划了这么多年，一切都付诸东流，甚至连张小乐的尸体都留不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她早就已经死了，之所以能维持现状，是因为用特殊禁术封锁了肉身，让其不腐坏，可禁术力量消逝，她自然会恢复原样，这就是她如今真正的样子，让逝者入土为安吧。”

林汐念的声音就像是凌空浇来一盆冷水，毫不设防地自赵乐新头顶浇灌下来，突然之间让赵乐新冷到了极致。

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呢？只是不敢去想，可回归到现实，他才发现一无所有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他自己。

“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赵乐新猛地转过头，像一只凶兽般地扑向林汐念他们，然而他才迈出几步，身体就传来剧烈的疼痛，随着一声惨叫传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疼得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可以看到他周身正被一种诡异的黑色气息缠绕，就像是一条条小蛇，肆无忌惮地撕咬着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

林汐念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一旁的祁缙面色平静的答道：“是使用转生阵的代价，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抗衡，他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