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紧皱着唇,眉头也一下子锁了起来,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婉宁究竟是怎么觉得老九,那个就连他一个男子都觉得无趣之人,会给她送这些?
他甚至一度都觉得,像老九那样的人,这一辈子恐怕注定孤寡。
婉宁却没往深处想,反而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二少爷,奴婢这一次特地过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她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那风筝上面的花,是不是就是奴婢家乡的木芙蓉?”
染色虽不同,可是模样却没有半点改变。
婉宁问出来之后,心瞬间都跟着提到嗓子眼上面去了,眼中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复杂,看着傅煜宸,她也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傅煜宸微微一顿,抬起眼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掠过一抹玩味的笑容,“木芙蓉?本少爷倒是从书里面听过这个花,不过可惜的是,我当年去江南那一趟,却没有见到木芙蓉盛开的模样。”
“还有你突然问这个,是想同我拉关系吗?”傅煜宸这话说的就格外的轻飘飘了,眼神不自觉地挪开了几分。
婉宁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不由的垂了垂眉毛,心底莫名其妙,闪过一抹落寞。
这一切,看来都只是她自己单纯想太多了而已……
她脑海之中突然回想起大少爷曾经说过的话,这么说起来,可能是大少爷自己记岔了。
别说傅煜宸是清贵世族之后,婉宁当时所在之地,就连那些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愿意踏足半分。
他从小虽然性格可能乖张了些,但是有着这一层身份在,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自己呆的那种地方去。
读心术……更是荒诞的不行!
“难不成你觉得本少爷像你在江南以前见过的哪位故人?”
傅煜宸慵懒的眼眸在这一刻也完全紧闭了起来,深邃如海的声音,带着一股牵扯力,仿佛会将人无形的陷入他的漩涡之中。
“……没有。”婉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小了好几分,“奴婢小的时候也在江南一带,辗转过,倘若从小真的见过你,说起来也应该有些印象……”
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但每一句话都格外的凌乱,又格外的心碎。
“见过又怎样,没见过又怎样?”
“啊?”
“我是想说,哪怕就如你所言,我们曾经见过有过一面之缘,又能改变些什么?能让你不成为奴婢?还是能让你别……”
傅煜宸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闪过一抹凶厉,不过很快又把差点说出来的话,给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还是可以让她别做傅皓谦的姨娘?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仿佛有着一头野兽在傅煜宸身体上面四处串走,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凶狂,他额头上的青筋瞬间绽出,样子看着有些骇人,不过很快,他紧握着拳头用疼痛的感觉,强行给按了回去。
婉宁人微言轻,听着这番古怪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傅煜宸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他而言,仿佛都是家常便饭。
她心中掠过一抹苦楚,像她这样出身低贱的人,仿佛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命运就不被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如同一件商品,被人卖来卖去。
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人心甘情愿的想成为奴婢来做一个伺候人的丫鬟?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否定的。
傅煜宸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突然轻轻的盘着她的秀发,眼中带着几分柔和,“见没见过都无所谓,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每日能够见到,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至于其他,他现在从未奢想过……
婉宁被他这么一弄,瞬间给搞得面红耳赤,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能够给人带来心安,婉宁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暖。
傅皓谦虽然温和待人,一向平和惯了,可婉宁对大少爷有的更多的是尊敬和感激,反而每次在面对着傅煜宸,总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可身子还是有些不自然,连忙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就像逃一样的离开了,“二少爷,奴婢手中还有些活没干完,就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的身影已经被拉的老长了。
婉宁方才的话自然是个推辞的借口,大少爷其实也没吩咐什么了,她今日要做的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只是想早点躲回自己的帐篷,来缓解这个尴尬。
她刚走到帐篷旁边,脸上的绯红之色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面前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婉宁姑娘,您今日总算是回来了。”
婉宁听着这句话,看着从自己帐篷里面走出来的女子,脸色瞬间一变,目光都有些愣。
“谁让你来的?!”
她眉头猛的一跳,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烈的涌了上来,让她声音都不由得高了几分。
眼前的女子,就是刚刚拼命求饶的那一位。
她眼珠子微微转了转,脸上突然开始带起了一股人畜无害的笑容,“先前是奴婢冒犯了姑娘,所以我家小姐特地罚我,踏春宴结束之前,奴婢都得尽心尽力的伺候在姑娘身边,顺便也跟着姑娘好好学学规矩,让奴婢将来能够更好的伺候我家小姐。”
短短的几句话,却说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甚至就算是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
婉宁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想着眼前的丫鬟是南宫琉璃身边的贴身婢女,自然也不可能直接拒绝,稍稍想了想,就委婉的开了口,“我们都是伺候人的丫鬟,我又怎能让你来伺候我?今日发生的一切,我已经释怀了,你可以回去告诉南宫小姐,我并没有挂在心上。”
她小心翼翼的把傅煜宸,方才给他的那一个糖人,给收在了怀里面。
婉宁眉头也皱了几分,心中总觉得南宫琉璃这么做,肯定是有缘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