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没有见过这么灿烂、这么亲切的笑容。
林平之也笑了,是梁诗诗。
梁诗诗的出手,弥补了林平之的遗憾,所以这个笑容,也驱散了厮杀的血腥和大战过后的阴霾。
林平之盘腿坐下,轻轻说道:“过来。”
梁诗诗距离太远听不到,但是肯定能猜到意思。
林平之稍微一想就明白,他的信封不是丢了,而是被梁诗诗偷走了,在给他穿披风,整理衣服的时候。
她能从自己怀里偷走东西,又这么快跟上来,还不被自己发现!甚至能藏到现在,到最后才突然出现一举擒拿罪魁祸首,林平之对梁诗诗再次高看一眼:这绝对是个好苗子,值得好好培养和重用。
从小在江湖中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林平之感慨,这手妙手空空、追踪、潜伏、突袭,全部都是除武功之外的“软实力”,而这种实力,有时候甚至比武功更重要。
看武功修为不高的那位狠毒女子,竟然可以把内功深厚的林平之逼到这种地步就知道软实力的重要性。
在危机四伏的江湖上混,光有深厚的内功是远远不够的!软实力、计谋,甚至运气,都是缺一不可的。
梁诗诗已经到了面前,林平之微笑着说:“你的内功修为咋样?”
梁诗诗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内功在同龄人当中算是相当不错了,但和年纪相仿的林平之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林平之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来,坐到我后边,帮我疗伤!”
梁诗诗乖巧的盘腿坐在林平之背后,心情激动:他把我当自己人了!只有完全信任,才会把后背交给别人,否则我内力一催,你就算不死也残了。
她有太多次为父亲、为帮中兄弟疗伤的经验了,江湖中风凶浪大,谁一个月还不受几次伤?
但是为林平之疗伤,她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刚才林平之一人消灭整个“割耳盗”,这帮亡命之徒凶狠残暴,是出了名的难对付,附近多少大帮派都吃了亏,但是都咽下了这口恶气,因为“割耳盗”成员都是精英好手,他们实力强劲,组织严明,心狠手辣、神出鬼没,就算碰上了也只能拼命逃走。
杭州五大帮派在去年曾经联合围剿过一次,但是出动的四十几位高手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回来。有人猜测“割耳盗”与“飞蛇组”狼狈为奸,背后更有不得了的大靠山庇护,所以之后的江南武林,再也没有组织起来有效的打击。
近两年这两支强盗,不知在这富庶的江南打劫了多少银两。
但是今日,被林平之一人一剑杀了个干干净净!
中间有几次林平之遇险,她差点惊叫出声来!她没想到林平之真的单枪匹马杀进来,他以为林平之最多会下毒、暗杀……
梁诗诗刚看到信封里的情报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因为她以为林平之去召集别的人手绞杀“割耳盗”,所以根据林平之留下的蛛丝马迹远远的跟着,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势力。
但是跟久了发现,林平之完全没有联系、接触任何人,真的是独自一人去找“割耳盗”,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拍马全速赶上来。
但是已经迟了,她到的时候“割耳盗”已经死了一半了,当时就被满地的死人和鲜血震惊了!原来林平之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好多倍!
之前的梁诗诗对林平之是敬畏,而现在多了一些崇拜,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江湖儿女,谁不崇拜武功高强的强者?谁不敬仰惩恶扬善的大侠?
而现在,她将要为他疗伤!为即将扬名天下的不世男子疗伤!她怎能不激动?
她知道他现在籍籍无名,但那是他刻意低调,今后他一定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大人物!
而她将追随这样一位人物一起扬名立万,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事吗?
她轻轻的把手搭在他宽厚的背上,内力缓缓催动。
林平之不了解女儿家心思的细微变化,还是对梁诗诗有一丝戒备,毕竟认识不久,而且他怀中还有几十万两巨款,世上能有几个人不动心?把他一刀杀了,拿钱就走,谁也不会看到,没有一点风险。世上有几个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但他忽略了人世间除了金钱、权利、武功之外,有一种东西是完全不会被利益左右的,那就是男女之情。
内力刚进入林平之体内,“轰”一声,内力就重新开始运转。
梁诗诗的手被弹开,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失落: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他的内力不是被用完了,而是被震散了,一旦经过外力的帮助,哪怕只有一瞬间,就可以催动涣散的内力重新汇聚。
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完全靠自己慢慢收拢内力,太费时间。
梁诗诗站起身来四处检查、并把那狠毒女人绑起来等着林平之恢复。
林平之感觉四团异种真气被炼化不少,他自己的内力也更加精粹,像生锈的菜刀被磨的光亮——毕竟任我行和梅庄四友都有十几年没有真正和人动过武,内功难免滞涩。
更难得的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功还增长了一些。
十几分钟之后林平之睁眼起身:“把这女人提进屋。”随后跟着走进去。
这女人靠着墙坐在地上,封住全身大穴还被绑着,但是依然面露凶光,狠狠瞪着林平之。
林平之恢复了大部分内力,好整以暇的坐在女人面前,对梁诗诗说:“你出去守着,关好门。”
梁诗诗不情不愿的带上门。
林平之很感慨,谁能想到一帮惨无人道的暴徒,真正领导人是一个女人!
他在探索所有房间的时候,这狠辣女人正和两个男人抱着睡觉,他以为这也是被盗匪们掳来的良家妇女,也没在意,只是吹了“迷神烟”就离开,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失误差点要命!
林平之在问话之前,再次封上此女的牙关穴,防止解开哑穴之后她突然咬舌自尽。
拨开此女的乱发,才看清楚长相,很意外的是此女竟然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嘴唇丰满,还微微上翘,就算是现在咬牙切齿的表情,都掩盖不了她唇边的滚滚风情。
“你叫什么名字?”林平之问道。
此女狠狠说道:“我不是何老大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你干脆杀了我吧,老娘早都已经放出了信鸽,我们的人就快到了,到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娘要抽你的筋,还要……”
“拍”一个耳光,林平之狠狠甩在她脸上:“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林平之知道她会放出消息,他巴不得多来一些盗匪让他杀,如果能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就更好了!
他第二次觉得意外,意外这女人的声音还很好听,如黄莺出谷,根本不是刚才出现时震耳欲聋的大嗓门,看来她会“狮子吼”之类的功夫。
“我不怕你嘴硬,更不怕你叫人,我巴不得你把所有同伙叫来让我杀!”林平之从**供,就没有失手过,他上一世就是医学博士出身,最是了解人体构造、弱点、心理弱点,和人的忍耐极限,甚至对催眠,都很有心得。
“先废了你的内力,看你拿什么抵抗我后续的手段!”林平之不想碰她,隔着衣服拉住她的双手开始施展“吸星**”。
林平之并不打算把她的内力据为己有,毕竟四团异种真气还没炼化,只是把她的内力吸出来,导入地下,这就是“吸星**”的一个妙用——“吸功入地小法”!
“天王老子”向问天曾经用这招吓退敌人。
林平之灵光一闪:如果把“吸功入地小法”用来对敌岂不是无敌了?我站着不动,任何人对我的内力攻击都被导入地下,不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是任我行不可能没有想到这种用法,他没有这么用是因为他没解决吸收速度的问题,这功法只能做到把人的内力缓缓的导入地下,整个过程并不快,等吸完来不及倒入地下,就被人打死了。
如果能瞬间把人内力导入地下的话,就可以做到把这吸来的内力再瞬间导入别人身体!
试想,不管谁打我,我都可以吸取再返还回去,或者一群人打我,我吸了你的内力打他,吸了他的内力打你,不光不会受伤,连自己的内力都不消耗,那岂不是真正无敌了?
林平之一打开思路,就停不住了:再进一步,我如果吸取了别人的内力用不了,能不能灌输给我的手下呢?这就是灌顶啊!那岂不是可以快速制造大批高手?
任我行没有想到的、一直没有克服的难题,就由我来解决,这属于是再次升级“吸星大、法”了!
林平之明白这个难题的关键在哪里——就是内力的搬运和挪移!而林平之知道解决这个难题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并且,林平之知道“乾坤大挪移心法”大概的存放地点,并且有八成的把握拿到!只是要等父亲回信,看什么时候能进皇宫。
这些想法其实只用了一瞬间,就被这女人惊恐、激动的叫声打断:“吸星**!是吸星**!你……你是任教主的传人吗?我是神教业火堂长老桑三娘的徒弟:桑十三娘!”
林平之听了这话立刻收手,心思电转,想明白了大概,原来她是“日月神教”的人,怪不得能认出“吸星**”,而且有可能还是任我行、任盈盈派系的忠心手下,看她神情如此激动兴奋,不似作假。
如果这桑十三娘真的是如此,那确实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林平之不动声色的说:“你如何证明你是神教的人?”
桑十三娘几乎喜极而泣:“公子,我怀中有日月神教天风堂令牌,我房中地砖下还有与神教往来的书信,还有……公子,吸星**是任教主的不传之秘,是我日月神教的标志,**再现,神教有救了!圣姑有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有教主的消息了!”说着竟然呜呜的哭起来,与之前凶狠毒辣完全不同,竟有说不出的委屈,仿佛她的恶相,是保护自己真实内心的面具。
林平之大脑快速运转道:“我是吸星**的传人,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东方不败的人?”
桑十三娘止住哭泣:“我就是奉了我师父桑三娘的命令才来这江南寻找任教主踪迹,同时筹集资金,资助其他各地的兄弟们寻找教主。而我师父,就是奉了圣姑任盈盈的法旨!已经六年了!终于让我遇到公子了!”说着,再次抽泣起来。
林平之一皱眉:“是盈盈让你们滥杀无辜、无恶不作的?”
桑十三娘一愣,立马摇头道:“当然不是,圣姑怎么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命令!圣姑只说筹集资金,打劫这命令,是我师父下的。”
林平之脸色一寒:“神教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败坏的!”他开始假装自己就是神教一份子。
桑十三娘惭愧一低头,又仰头反驳道:“不是的!这割耳盗里没有一个是日月神教教徒!连何老大都不是!只有他一人知道我是神教中人,现在也死了……”
“哼,这些暂且不论,我自有办法知道你是圣姑的人,还是东方狗贼的人,要是你说了半句假话,就会死得很难看,你敢不敢试?”林平之问道。
“敢!公子来吧!”
“好,吃下这颗安睡药。”
桑十三娘想都不想,一口吞下去,林平之已经信了半分。
稍等了片刻,药效起了作用,林平之道:“现在放松,平心静气,看着我的手,你觉得很祥和、很舒心、很安全,我会数五个数字,每数一个数字,我就会收起一只指头,当数完五个数字,你就会陷入沉沉的睡眠,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