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回答了灵泽的话,就会被他带着节奏走,江令仪选择默不作声,只要她保持清醒,这幻境就控制不了她。
灵泽看江令仪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差点没气背过去。
本来想趁着这个法阵摧毁江令仪的心智,没想到江令仪根本不吃这一套,上过之前那一次当之后,倒是学聪明不少。
“说完了吗?说完我可要出去了。”江令仪朝着虚空看了一眼。
她笃定,那个东西肯定气死了。
灵泽确实是气死了,他直接离开,以后总有机会毁掉江令仪的,也不急着现在。
“可算是走了。”
看没有人回答她,江令仪松了口气,眼前的场景慢慢崩塌,灵泽已经吓不到她了。
江令仪回到宅院里,有人从幻境里出来,但大部分还是被困在里面。
他们虽然迈入修行,但到底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所以这个阵法才能拿捏他们的弱点。
江令仪看向蘅芜,林子茂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他熟知阵法核心,所以想要破局并不难,但是蘅芜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蘅芜紧紧抿着唇,手也攥在一起。
“她受幻境影响太严重了。”
江令仪伸手在蘅芜额头那边输入灵力。
蘅芜的幻境里,她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她亲手制作的解药送入周观语口中,周观语含笑吞了下去。
“多亏有你,不然这千丝毒应该还要折磨我很久。”
周观语刚说完这话,嘴角血迹就流了下来。
方才还沉浸在研制出解药喜悦里的蘅芜瞬间变了脸色。
“观语……”蘅芜颤抖着手去摸周观语的脸,黏腻腻的血沾在她手心。
周观语的脸冷得像冰一样,七窍都开始流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蘅芜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救命的丹药全都拿出来喂给周观语。
周观语张着嘴,嘶哑地喊:“阿芜——”
他双目失焦,已然是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蘅芜的心急促地跳了跳。
“周观语,周观语!”
蘅芜看他毫无反应,终于是忍不住开始痛哭。
“怎么会这样,这个解药丹方不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观语身体里的灵力散尽,生机慢慢抽离,他在蘅芜面前死的极为痛苦。
蘅芜的心像是被撕扯开来,她引以为傲的炼丹技术,居然最后葬送了周观语的性命。
沧澜宗风云巨变,蘅芜尚未从悲伤中脱离,就看到魔族进攻沧澜宗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族?”
蘅芜抱起周观语的尸体往里面走,她得去找江庭礼。
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等蘅芜到大殿外面时,江庭礼躺在血泊中,他四肢被扯开,随意地扔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而挡在江庭礼身前的,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人。
一柄长剑贯穿青衫女子的心脏,江庭礼眼中流露出愤怒,但他也是苟延残喘着,什么都做不了。
魔尊那张熟悉的脸映入蘅芜的视线,蘅芜把周观语放在一边,磕磕绊绊地朝着被刺穿心脏的女子过去。
“阿瑶!”
凌亦瑶的身体慢慢倒下,她就是江令仪的阿娘。
“阿瑶——”
蘅芜喊的撕心裂肺,只一天的功夫,她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
“阿芜、阿芜!”凌亦瑶急促地喘着气,伤口不停流血,一句话都有些说不完整。
蘅芜拿出还魂丹给她吃下去,凌亦瑶吐出一口鲜血。
“阿芜,仪儿!仪儿!”
凌亦瑶呼喊着江令仪的名字,蘅芜四下寻找,却发现江令仪的尸体也躺在不远处。
凌亦瑶显然也看到了,她一时受不住,直接闭上了眼睛。
天开始下雨,眼前魔尊的身影变得模糊甚至越来越远,但是怀里死去的凌亦瑶和那边的周观语倒是愈发清晰。
蘅芜低下头,雨水混合着泪水落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蘅芜的精神已经趋近于崩溃了,手下的触感太过逼真,她根本没法发现这里是幻境。
从前的记忆开始混乱遗忘,蘅芜抖着嘴唇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令仪握紧蘅芜冰凉的手,灵力不停地灌输进去想要唤醒蘅芜。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子茂挠了挠头,他没法窥见别人的幻境,想要逃脱幻境只能靠自己。
蘅芜修为这么高,不该这么容易上当啊。
“没事,我再试着唤醒一下。”
江令仪深吸一口气,调转着自己身体里的灵力。
她不知道蘅芜梦到了什么这么痛苦,会和师父有关吗?
温暖的灵力灌进去,江令仪凑近了听蘅芜在说什么。
“救救我,救救我……”
“在救了。”
江令仪叹着气,她能做的不多,希望蘅芜可以挺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江令仪的声音,幻境里的蘅芜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刚刚似乎听见了什么。
脚下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蘅芜不断地下陷进去。
她抱着凌亦瑶,然后又听到。
“怎么还不醒呢?”
这一小声的嘀咕,蘅芜倒是听清楚了,她猛然想起来,那是江令仪的声音。
远处江令仪的尸体还在,但是她听见江令仪的声音了。
记忆慢慢回笼,蘅芜终于想起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和江令仪一起在地宫吗?
幻境一寸一寸碎掉,脚底的漩涡也消失不见。
蘅芜突然睁开眼睛,江令仪收回手。
“可算是醒了。”林子茂也凑过来。
蘅芜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坐起来。
“抱歉,被幻境摆了一道。”
林子茂摆了摆手手说没事,只要人醒过来就行,他起身去看看其他修士的情况。
等人走了,江令仪这才问:“前辈,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蘅芜擦了擦额角的汗,幻境里的每一幕她都还记得,光是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看见你师父还有你阿娘。”
当然,还有江庭礼,只不过江庭礼比他们两人还要惨。
“我阿娘?”江令仪好奇得很,因为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阿娘,一直是江庭礼把她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