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我“如果”不了

回到千秋殿，把圆子交给奶娘抱下去后，商如意便坐下休息，刚靠在卧榻上浅寐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越近越轻，似乎生怕惊醒自己的美梦。

直到走到她的面前，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

温热的呼吸，吹到了脸上。

商如意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睫毛被指尖轻轻的拨弄过，如同拂过琴弦一般，痒酥酥的感觉让她再也捱不住，一下子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宇文晔那双浮着几分笑意的，深邃的眼瞳。

商如意也气笑了，道：“好好的干什么扰人清梦！”

宇文晔道：“装睡哪来的清梦？”

“哼！”

商如意气咻咻的，但还是坐起身来喝了口茶清醒一下，而宇文晔已经脱下外衣，换上了家常的衣裳也坐到她身边，一边喝茶一边往周围看了看，道：“圆子呢？”

“刚刚去父皇那儿玩了一会儿，有些困了，我让奶娘抱下去睡。”

“哦？去了父皇那儿。”

闻言，宇文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又在父皇跟前说什么了？”

“我何尝说了什——”

话没说完，商如意立刻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宇文晔的双眼：“你看到什么了？”

宇文晔道：“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过肃章门的时候，看到皇兄带着太子妃和楼良娣也从里面出来，太子妃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哦？”

商如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其实，宇文晔这话说得很缓，毕竟他对虞明月和楼婵月之间的关系不太感兴趣，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和男人之间的你争我夺，他跟商如意向来划分得很清楚，不过即便他不在意，也没办法忽略掉虞明月铁青的脸色，和她瞪视着楼婵月时那比刀子还更锋利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对方捅个对穿。

难得，没在战场上，也能看到如此犀利的目光。

而楼婵月，虽然宇文晔远远看着此人并没有和太子妃针锋相对，反倒十分的谦卑，似乎一路走还一路在陪着小心，可凭借多年世家公子生活的敏锐，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位楼良娣远没有她表面上看着那么谦卑。

商如意倒也并不迟钝，于是，将之前在两仪殿内听到的话跟宇文晔说了一遍，宇文晔听了没立刻说话，而是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闪烁着道：“原来如此。”

商如意看着他，眼神也有些闪烁。

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又仿佛已经有许多话，在这沉默的片刻说完了。

过了一会儿，商如意轻声道：“对了，我还跟父皇说想要回舅父家去看看，但父皇没有准允。看来，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们。”

宇文晔淡淡道：“裴行远在刑部大牢一直不开口，苏太医和那个姜愚也问不出什么要紧的消息来，是非未清黑白不明，父皇的疑心怎么可能消除？”

商如意叹了口气，道：“是啊，还是得先打消父皇的疑心。”

宇文晔道：“这件事，不要急。”

“嗯。”

商如意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早上不是说去军营看一眼就回来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提起这个，宇文晔的神色微微一沉，道：“我去了一趟兵部。”

“兵部？”听到这两个字，商如意打起精神来：“是三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嗯。”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兵部刚刚接到前方的军报，炎劼已经拿下了慈涧。”

商如意有些意外的睁大了双眼，还记得上一次宇文晔跟她提起过洛阳附近的兵力部署，其中特地提到了慈涧，那是楚旸迁都时就设立在涧河上的一个军镇，虽然算不上军事重镇，但对于守卫洛阳来说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对宇文呈东征洛阳而言，也非常重要。

言犹在耳，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拿下慈涧了。

宇文晔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原以为至少要过了年，他才能拿下慈涧，没想到这么快。这一回，他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商如意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不论是家学渊源也好，还是身为齐王，必须找到自己的生存位置也罢，宇文呈在丢失了龙兴之地，凭借两个兄长的助力才拿回太原城之后，都必须得立下战功，以彰显自己的价值和地位。

她伸手在杯子里蘸了一点茶水，到桌上轻轻的画出了几条线，正是之前宇文晔跟她提起过的，黄河、北邙山、涧河、慈涧……看了一会儿，她轻声道：“现在三弟离洛阳已经不远，如果东都守军不打算夺回慈涧，他沿着涧河东进，只要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抵达洛阳。”

宇文晔道：“那你认为，东都守军会怎么做？”

商如意叹了口气：“梁士德可不傻。”

按宇文晔之前告诉他的，洛阳的守军那么少，就算城池坚固，如果真的被宇文呈率领大军正面进攻也很难抵挡，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一定会在外围想办法的。

宇文晔道：“那，如果你是三弟，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商如看了一会儿桌案上水划出的那几条道道，轻轻摇头道：“我‘如果’不了。”

“什么意思？”

“以三弟的个性，他是不会去管洛阳周围的守军的。他急于立功，既然拿下了慈涧，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直接攻打东都，以求速战速决；可我——你已经告诉了我洛阳八关的守军和兵力分布，我不论如何都没办法按照三弟的思路去行军。”

“那你会怎么做？”

商如意抬头看向他：“跟你一样。”

闻言，宇文晔的眼中浮起了一点笑意，却又瞪了商如意一眼：“滑头！”

商如意也笑了笑，伸手慢慢的将桌上的水渍抹去，水渍虽然消失了，可她的脸上却又慢慢浮现出了几分凝重之色，道：“既然三弟已经——那我们也得加快一些，毕竟，快到除夕了。”

宇文晔点头：“嗯。”

不好意思，因为身体的关系，今天要请假，只能更新这一章，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