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进听到谢流筝要求他当众写保书,与秦婉母子断绝一切关系。
秦婚倒也罢了,有了银子哪里弄不到几个女人?何况秦婚染上脏病,大抵也活不了多久了。
秦绶却是他唯一的儿子,打小就聪明过人,先生都说他是神童。
一旦写下保书,以后秦绶飞黄腾达,也和他没有半文钱关系。
秦广进试图蒙混过关,“为父原就说过,与秦氏母子没有任何关系,筝儿还不相信为父的话?”却是不肯提保书。
谢流筝粉面带笑,眸色清冷深沉,拉长声音问道:“有与没有,是与不是,我也不得而知,还是白纸黑字更让人放心。”
秦广进被逼无奈,为了秦绶的前程,一咬牙同意写保书。还不忘卖惨,“连亲生女儿都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唉,只怪我从前整副心思都在夫人身上,对于琐事处理不周,失去女儿的信任。是我不好,女儿想要保书,我这就写。”
谢流筝自动忽略他那些废话,命人取纸笔来交给秦广进。
谢香玉皱眉拉她到身边,“他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在外穷困潦倒什么事做不出来?写下保书你还真打算让他回来?”
“我一想到他就恶心,你让他回来我是万万不依的。”
“娘,女儿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谢流筝摇了摇谢香玉的衣角,不依的嘟起小嘴。“您只管放心好了,女儿绝对不会让秦广进再踏进谢家半步。”
谢香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旋家将来总要交到谢流筝手上,是该给她多一点信任,,让她尽快成长起来。
谢流筝安抚好谢香玉,那边秦广进的保书也写好了。
下人送到谢流筝面前,谢流筝接过看了两眼,满意一笑,将保书竖起请三叔公和邻里看清上面的内容。
“烦请三叔公和众位高邻做个见证,保书是秦广进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亲笔写下的,并没有任何人逼迫于他。”
三叔公沉着老脸没说话,众人纷纷表示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秦广进不耐烦的催促:“不是还有一个条件,一并说来便是。”
谢流筝深深看他一眼,“不必着急,马上就来了。”
来了?谁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顺着谢流筝的视线看去,却见几辆挂着谢府标记的马车,排成一队从巷口进来。
打头的一辆车帘揭开着,里面陆泽明和秦绶大眼瞪小眼对峙着各占一边。
秦绶是秦广进的心头肉,看到谢流筝将秦绶弄来,顿时心疼如绞。
“流筝,我们自家的事,你弄个外人来做什么?”
谢流筝笑的意味深长,“秦氏的儿子才是你的自家人吧。”
秦广进不知谢流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急又怒,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又不敢发作,憋的脸色紫胀。
“女儿又说玩笑话,为父只有你和夫人两个亲人。”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眼前,车上走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还有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
“是吗?”谢流筝看着三人,眼中冷意盈然。“我的第三个条件便是,你与这三人当面对质。”
秦广进看清三人时,背上浸出一层冷汗。
这三人不是别人,老妇正是当年为秦绶接生的产婆。
那对夫妻是当时的房东。
他和秦婉当时身上的钱差不多用尽,租不起独门小院,只能租住在一个小房间里。
与房东夫妻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半年,他们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怎么办,怎么蒙混过去?
秦广进还没想出应对之法,谢流筝已经走到三人面前问话。
“我请三位来,是想请三位帮我认一认眼前之人。”
秦婉病得不成人样,三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恍惚记起好像见过。
秦广进保养的好,近来受些磋磨憔悴了一些,也比秦婉看着年轻。
三人往他脸上看了两眼,便异口同声说道:“这位官人我记得,姓秦,廊州人氏。”
老妇年纪大爱说话,笑着和秦广进套近乎。“秦大官人可还记得老婆子?”
“当初您夫人生儿子的时候正是老婆子帮着接生的。我记得是八……九月,天刚冷下来,大半夜的还下着雨,老婆子陪着您夫人整整一夜,回去风寒吃了好副药才好。”
“您的公子快加冠了吧?哎哟哟,时间过的真快。”
秦广进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关他和秦婉的过往,甩袖子怒斥,“不知你胡说什么,我何曾见过你?”
老妇做了一辈子接生婆,见惯了后宅阴私之事,见秦广进翻脸,便没敢再开口。
房东夫妻也是老实人,不想无故得罪人,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
谢流筝笑了笑,让人抬出一盘银锭子来。
“三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也不能没有点表示。”
“三位只需回来我的问题,答一句我便送三位一锭银子做谢礼。”
“三位不必揣测我想听什么,中管照实说来便是。”
财帛动人心,三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咬咬牙,点头同意回答谢流筝的问题。
“那我先来请问这位老人家,您可记得秦大官人的公子身上有什么记号?”
谢流筝拈起一块银锭子托在掌中,意思很明显,老妇回答完这个问题,便可以拿走这块银子。
老妇手指扣着额角想了半天,浑浊的老眼一亮,“想起来了,秦大官人的公子出身进,后腰上有一块胎记,当时我还和秦大官人的娘子说,这胎记是老天爷怜惜他们母子,推了小公子一把,小公子将来必定有大造化。”
谢流筝含笑将银子交到老妇手上。
转头看向秦绶。
秦绶顿时觉得如芒在背,下意识捂住后腰。
他那里的确有块胎记,颜色不深,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得出来。
又觉得这样的举动等于是承认了老妇人的话,又将手收回来按紧腰带。
“谢流筝你别太过分,我可是有秀才功名在身上,您敢当众毁我衣冠羞辱于我,我便去官府告你不敬朝廷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