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日,不用上班。
两人拎了气泡酒和零食去客厅,梁微宁没有骨气再说自己夜间控糖,直接拆一包青柠味的薯片,喝着小酒将手机屏幕凑到闺蜜面前,“说吧,最近遇到什么事?”
顾允真有一特性。
她的社交头像,总会随着心情变化而不断更新。
开心的时候,可能会是蓝天白云,愤怒时,下一秒就能变成电闪雷鸣。
而就在前不久,梁微宁发现这家伙的头像又换了。
这次的图片太深奥,琢磨一个晚上,她也没看懂。
顾允真不知道该怎么讲。
她举例:“假如在职场中,碰到一件对你和公司有利,但又觉违背良心的事,你会去做吗。”
“当然不会。”
梁微宁指出重要一点,“你用‘违背良心’四个字,就足以证明,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话虽如此,可具体情况却有些不同。
顾允真第二次举例:“如果你的老板下死令,必须让你做成这件事,否则就卷铺盖走人,你该怎么办。”
话说到这份上,事态明显比想象中严峻。
金沙娱乐城那位东家叫什么来着?
对。
贺寅坤。
据说对方背景颇深,千禧年之前曾被和胜堂坐馆收作义子,社/团内排行老三,所以江湖人称贺三爷。
贺三爷的名号在港澳两地可谓家喻户晓,此人素以手段狠辣闻名,经商做生意很有门道,除顶级财阀周家以外,贺寅坤几乎垄断澳门博彩业的半壁江山。
顾允真当年初到沿海,曾受过贺三爷的恩惠,对方看她天赋不错,便指点一条明路,也就是金沙娱乐城。
在澳门,有一种职业叫叠码仔。
可惜她是外地户口,只能以临时工形式签约。
这几年钱挣得不多,结识的人脉却不少。
顾允真是懂感恩之人,就算业务方面观念不和,也不至于任性到把东家的话当耳旁风。
要她离开娱乐城,可以,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梁微宁明白她心中顾虑,想了想,便提出一個建议,“你若实在觉得为难,不如就把这桩单子让给别人。”
“眼不见为净,良心会好受点?”
“大概是吧,我不确定。”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失笑。
时间已不早,顾允真喝掉最后几口,从沙发上起身,拍拍梁微宁脑袋,“我先去睡了,冰箱里有新鲜水果,想吃就自己弄。”
“不想吃,不弄。”
闺蜜回头睨她,“要我嚼烂送你嘴里?”
有点恶心。
但,也不是不可以。
瞧她那副欠嗖嗖的模样,顾允真好想一鞋底抽过去。
懒。
转眼周末结束,迎来两点一线的上下班生活。
电视台做事效率挺高,《观察者》栏目第58期名人访谈先导片——《连雾岛对话·陈敬渊》,已在本周二正式发布于财经频道官网。
短片仅有五分四十秒,内容浓缩精炼,热点十足。
一经发布,行业内反响剧烈,目前来看中港股势还算稳定,但梁微宁有预感,这种海啸来临之前的风平浪静,绝对维持不过一周。
午饭后,回到秘书室。
今日众人有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关于先导片中提到的私人专访环节。
比如,陈先生的择偶标准。
提及此事,作为当日随行的梁秘书,自然就成为关键信息的重要见证者。
“小老大,你就透露一点点嘛,陈先生到底是怎么回答的,我们真的很好奇诶。”
梁微宁咬定青山,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她厚颜无耻引用大佬的话,忽悠众人道:“一切事物在得到前,未知与不确定性,更具有等待价值。慢慢等吧,好好享受期待的过程。”
一听这高深莫测的语气,大家集体露出哀怨。
有人眼尖,瞧见她腕间的玫瑰金手链,趁势转移话题起哄:“周末约小老大逛街被残忍拒绝,原来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手链好漂亮,肯定是男朋友送的对吧?”
激将法。
梁微宁偏不上当。
她不咸不淡地笑,大大方方反问:“我一共有五任男友,你说的是哪位?”
话音落,隔着空气冷不丁传来徐昼一声重咳。
梁微宁心里咯噔,愣愣转过身去。
秘书室门外,男人清贵身影不知已驻留多久,看样子,是把刚才众人的议论全部听进耳里。
助理们一个个瞬间蔫成斑鸠,不敢吱声,喊完‘陈先生’便立即作鸟兽散,返回各自工位专心做事。
只剩梁微宁鹤立鸡群,站在原地迎面承受大佬极具压迫的注目礼。
女孩表情麻木,对于他的出现感到始料未及。
短暂几秒,陈敬渊移开视线,临走前淡声留下两个字,“咖啡。”
这话对谁说的,大家心知肚明。
大佬转身离开后,秘书室里气压回暖。
众人齐齐松口气,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梁秘书。
Vivi转动座椅面朝梁微宁,捏拳鼓励道:“小老大,咖啡现磨不加糖,加油!”
“......”
茶水间里的八分钟,她从头到尾捋一遍,除了在背后八卦老板私事,其他倒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办公室那位就算要问责,也罪不至死吧?
想通这点,梁微宁忐忑的心情好很多。
端咖啡过去,抬手正要敲门。
恰逢徐昼拿着签完字的文件出来,见女孩端立门外,他侧身给对方让路,然后投去一个含笑的眼神。
梁微宁清眸微动,用手指了指里面,暗示的足够明显。
徐昼无声摇头。
意思是,喜怒难辨,要小心为妙。
实则,人家是让她不要过分紧张,结果被梁微宁解读成完全相反的含义。
只能说,默契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靠谱。
偌大的办公室,咖啡香一路萦绕。
高跟鞋声比以往更轻,梁秘书的腰板挺得比以往更直。
杯底搁在桌面上。
梁微宁还未开口,正处理公务的男人已温沉出声,“半小时后,通知市场部总监上来一趟。”
“好。”
陈敬渊垂目专注于策划书,低嗓继续:“刚刚在秘书室,聊得挺开心?”
听上去没什么情绪,但让梁微宁后背一凉。
她喉咙发紧,斟酌着用词,“是我管理不当,没能约束好他们,自己也没起到带头作用,抱歉陈先生,我保证,以后类似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你拿什么保证。”男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