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安静至极,金属墙倒映出男人隽冷寡薄的面容,徐昼不经意扫过,不敢停留,收回视线下秒,得到先生指令,“去公寓。”
徐昼颔首。
大清早,小姑娘就收拾东西从香樾府搬离。
这次情绪闹得有些大,不知昨晚,两人到底发生什么。
看看时间,距离回港仅剩三小时。
希望能缓和,因为接下来几天,先生行程繁忙,紧接着又要飞纽约,重量级公务一刻都耽误不得。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公寓楼下。
陈敬渊拿过手机拨电话,响两声,想到什么,被他掐断。
抬下颚示意徐昼:“你打。”
??
虽然不解,仍旧照做。
女孩声音自听筒传来,徐昼将手机恭敬奉上,然后自觉下车,去不远处景观树下乘凉。
“带好随身物品下楼,跟我回港。”冷气十足的后座,陈敬渊启唇声线温和,口吻间却透着不予商量的强硬。
呼吸哽住。
梁微宁没料到电话会临时换人。
平复几秒,她说:“暂时不想见面,陈先生不要强人所难。”
女孩嗓音略显沙哑,尚未恢复。
受委屈,最好的宣泄就是眼泪。
昨晚一直哭。
陈敬渊心里不是滋味,降下车窗点了支烟,吞吐一口烟雾,沉声问她:“暂时是指多久。”
一天两天,十天半月,或是永远?
了解她的脾性。
放任不管,只会胡思乱想。跟他回港,去纽约,起码人就在眼皮底下。
这件事,陈敬渊没打算冷处理。
电话里不说话,能隐隐听到女孩咽嗓声,仿佛在憋什么大招,可迟迟不见动静,甚至有挂断趋势。
脸色发冷,陈敬渊下最后通牒,“我上去,或者你下来,自己选。”
紧紧握着手机,女孩垂睫闭眸。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旦上来,便又意味着,是他主动跨出一步。
强势一方,也是付出真心最多的一方。
怎会有如此矛盾之人。
不管结果如何,梁微宁这次,必须要问心无愧。
她选择下楼。
几分钟后,停靠在林荫下的加长普尔曼,后座车门自动开启,女孩一身及踝长裙坐进去。
车厢内高级香氛夹杂淡淡烟味,他抽过烟。
缓缓抬头,梁微宁清凌泛红的眸子,直直迎上男人幽邃深沉的注视。
心口紧窒,触碰到这样的眼神,未等她回过神,腰间多出一股强劲力量,整个人已被他捞至腿上,牢牢禁锢在怀。
余光掠过窗外,看到司机和徐昼正往这边走,她连忙挣扎抗议,“说完几句话就上去,不要跟你回港。”
“飞机上慢慢讲,我听着。”陈敬渊手臂收紧,喉结滚动碾过暗哑,不许人乱动。
起反应了。
小姑娘红着脸扭过头去,不敢看。
她小声嗫嚅道:“康复组事情多,走不开,下一站试岗财务部,包括两個月后进投资部,都需要提前做准备。”
以工作为借口,比他这个执行董事还忙。
见她态度良好,陈敬渊拿过手机,发信息。
徐昼收到指示,停步。
抬手拦住司机,示意对方,哥俩还得继续去树下乘凉。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感受到男人在看她,梁微宁视线并未回正,只盯着内饰一角,开口道:“轮岗方面,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让我先接触一些简单的投资项目,权当练手。”
无论何时,事业放在第一位。
对昨晚,乃至创业园的事,只字不提。
所以还和从前一样,面对感情矛盾,稀里糊涂逃避,得过且过,在她心里,计较的只有工作成败。
根本没任何改变。
陈敬渊眸底划过丝自嘲,本以为,经历昨晚,她至少应该能感受到,他的底线在哪。
容不得背叛。
精神背叛也不行。
她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他的耐心和包容。
急着接触投资项目,想做什么,找机会跟初恋独处,回忆美好往事,迎接旧情复燃?
男人久久未开腔,梁微宁不解地转过头,一下子撞入那冰冷眼底,呼吸凝住。
他不高兴。
为什么。
刚刚讲的内容,有问题?
女孩茫然极了。
半晌,陈敬渊淡漠看着她,低冷启唇:“想练手,把希微科技划给你,能否如意。”
希微。
梁微宁嗓子发紧,心跳漏掉半拍。
并不意外,昨天看到她跟沈复在一起,又收到情侣手表,他一定会去调查。
毫无疑问,对方身份,触及他的逆鳞。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女朋友跟前任私下见面。
这便是她一直隐瞒的原因。
并非不想坦白,是怕坦白后,承受不了他的怒火。
因为解释与否,没什么区别。他可以不问缘由,单凭一只情侣手表,就认定她与前任有染。
独断专行,是陈先生与生俱来的本性。
女孩红着眸,背脊逐渐趋于僵硬。
耐心耗尽,陈敬渊气息沉到极致,握在她腰间的手蓦然施力,“说话。”
很没出息。
每次被他气场压制,第一反应就是想哭。
“说什么。”梁微宁嗓子止不住哽咽,胸口发堵,“说了你会听吗,会信吗,希微科技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情侣手表根本不是我的错,从始至终,我才是最大受害者。”
她是受害者。
陈敬渊被气笑,继续发问:“既然没关系,为什么要主动引荐。”
看吧,挖得挺深,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以前怎会那般天真,自认瞒天过海。实则,她与沈复偶遇过几次,做了些什么,这男人早就了如指掌。
偏偏,他从未质问,不动声色地看她表演,一次次将他惹怒,一次次地惩戒她。
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引荐希微科技,只看在一位校友的面子,别的人,我一无所知,直到昨天去创业园,我才知晓他们合伙开公司。评估的时候,庄总监全程在场,绝无徇私。”
小姑娘说到最后,感到好委屈,越想越伤心,眼泪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地往下滚,直至泣不成声。
从没哭得这般惨。
一声声砸进陈敬渊心里,究竟谁在折磨谁。
指腹抚过她眼角,喉结咽动:“被我误会,昨晚为什么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