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不是调去总部,而是职位。
看到小姑娘眼底困惑,陈敬渊补充一句:“去项目部,协助庄霁明负责连雾岛二期生物医疗版块。接下来几年,可能会常驻港区,助理方面,如果你没有合适人选,我就让徐昼替你安排。”
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消化。
不过梁微宁仍旧捕捉到重点,试探道:“以上,全都是董事长的意思?”
“有何区别。”陈敬渊未正面回答。
当然有。
凝思片刻,她说:“负责生物医疗版块,意味着我还能继续开发HEART-C核心技术,这对我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重要。
梁微宁心里惊喜与酸涩交加,觉得太平山那位,也并非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
HEART-C之于她的意义,远不止一件AI产品。
有些话无须言明,两人心意相通,陈先生能懂。
指腹划过女孩微润眼角,陈敬渊手臂收拢,将人温缓地揽进怀里,嗓音低沉柔和:“赌徒精神诚然可贵,但不能再有下次,宁宁。”
怀里人点头,声线染上沙哑,“对不起,又让你担心。”
耳畔传来轻笑,充斥淡淡宠溺。
陈敬渊微侧头,温热气息抵在她馨香发间,喉结滚动:“有悔改心,无悔改意。这辈子还很长,除了担待,能有什么办法。”
成功将小姑娘逗笑。
她抬起脑袋,故作不解发问:“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如此天真。
望进那澄澈分明的眸底,陈敬渊俯首靠拢,低嗓碾过温柔暗哑,“试试。”
“试什么?”
“一辈子有多长。”
醇郁音色止于浓情深吻。
这晚,梁微宁以为自己是后劲上头,醉到极致,所以造成过度清醒。
香樾府浴室里,雾气朦胧。
女孩绯色小脸贴在陈先生肌理紧绷的肩上,突然煞风景想到一个问题,“常驻港区,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开启异地恋?”
冷不丁冒出的言论,使得一场情事横生枝节。
握在她腰间的手臂青筋鼓胀,分神后果,是迎来愈加凶狠的占/有。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不断回荡在耳边。梁微宁本能瑟缩,羞赧地咬唇闭眸。
滚烫掌心撑在盥洗台一侧,陈敬渊垂目落向身下人,深暗视线凝视一阵,缓缓低头,将吻压在女孩微颤眼睫。
人生每时每刻都要做选择题。
“倘若异地,你打算如何。”
惯常作风,陈先生喜欢将问题反抛给提问者。
然而,小姑娘却沉默不语。似乎没想好,该怎样应对即将面临的感情考验。
其实,算不上考验。
港区距离京城仅三小时航程,即使分居两地,一个月也总能见几次。
自我安慰到一半,被男人低声打断:“想没想过,回到总部,远不如你在京城更自由。”
蹙眉。
“你说的自由,具体指哪方面?”小姑娘憨软看着他。
陈敬渊没说话,蓄满情欲的眸色加深几分。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做任何事,从来都这么无所畏惧。
做他的陈太太,何须看别人脸色。小姑娘天生本该被宠着,无忧无虑充实每一天,而现在,她为了一段关系,要去努力地争取长辈认可。
无数次痛恨过身上流淌的血脉。
但前刻在车里某个瞬间,陈敬渊从女孩坚定的眼神中,竟生出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量。
权衡利弊之下,是否要重新审视他与太平山那位,僵持整整十年所谓的‘父子隔阂’。
小姑娘注重家庭感,尤其是亲情氛围。
陈家,真拿不出手。
可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陈家。
难以改变的现状,迟早会令她感到失望,甚至为曾经做出的妥协和努力而后悔。
当局者迷。
这大概是陈先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自己钟意之人面前,不敢多提‘原生家庭’四字。
他,也有逃避的时候。
浴室结束,已到深夜。
梁微宁裹着睡袍,筋疲力尽躺在大床上。趁大佬去书房,她慢慢睁开装睡的眼睛,偷偷拿过手机,给闺蜜发信息。
分享自己调回港区的喜讯,以后姐妹俩,又能腻乎乎住一起了。
对此,顾允真显得无比心虚。
【已经确定日期?】
打字回复:【等把这边工作交接完,最迟下月中旬。】
不太对劲。
梁微宁狐疑问:【你在干嘛,好像心不在焉。】
被看出端倪。
【哪有,刚出差回来,实在太困,你看现在几点。】
哦,十一点。
尽管了无睡意,梁微宁还是懂事地跟闺蜜道‘晚安’。
几分钟后,屏幕再次亮起。
划开一看,来自闺蜜灵魂发问:【搬回出租屋,你男朋友能同意?】
【......】
都异地恋了,住哪/有什么区别。
没放在心上,梁微宁盖好被子,熄灯睡觉。
-
次日到公司,上午九点五十分,两份人事调令同时下达。
整个事业部一片安静。
但仔细望去,会发现每个工位上,都有一道暗含湿润的目光,默契投向不远处那扇总监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眼里有泪光,因为他们的好日子到头。
传闻老大走后,集团会派遣素有‘女魔头’之称的另一名高管来接替事业部。
据说,凡是工龄未超半年的新人,没人能在对方手底挺过三天。
三天,何种概念。
恐怖如斯的压榨手段,他们能有活路?
办公室里,梁微宁拿着手机站在百叶窗前,用手拨开一条缝隙,一边观察外面情况,一边跟人道贺。
第二份人事调动函,正式任命庄霁明暂代希洲科技CEO一职。
从今往后,应该改口叫‘庄总’。
“只是暂代,别恭喜的太早。”
庄霁明此时已置身总部大厦,含笑对女孩道:“时隔半年,兜兜转转又成搭档,看来当初随口一句,倒真有应验的可能性。”
并非可能,而是一定。
共同努力,将小C写入中港进程史。
她永远记得。
挂断电话,梁微宁拨内线叫来Alina,询问那群小屁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生无可恋,是要集体罢工的意思?
罢工倒不至于。
“心理因素作祟,自己吓自己而已。”
Alina轻叹着把几封辞职信递过去,似笑非笑道:“几乎是新人,请辞理由五花八门。”
面色如常接过,梁微宁随意抽取一封,垂目浏览。
看完后,陷入沉默。
半晌。
她拿话问Alina,语气半信半疑:“我平时看上去,很像做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