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G,我跟傀儡说话了。”
退出观象的虞初,心里炸开了锅。
“什么感觉?”弑神阵破碎后,觋夜的气息轻松了许多。
想起地上男孩那副嘴脸,装模作样的悲伤,以及真实传递出的冷意,虞初就很不爽。
她愤慨:“恶心得很,早知道多揍他一会儿。”
他:“以后机会挺多的。”
“哇喔,真的?但我那单体攻击好像没啥用,他屁事没有。”她后悔没有补上几脚。
他想起虞初那一耳光,沉吟片刻:“…你都快把人打成傻子了。”
虞初打架确实有一手,这还来源于母亲的“教导”,昭丽丽作为一位资深美女,外表斯文大方,喜好却剑走偏锋,各种武打、剑术、拳击、自由搏击……
从虞初三岁开始,她在匆匆赶去上班前,都不忘让女儿起来打一架。
而且还耐心细致的教了各种手法:“你看,巴掌要这么打,对方才会最疼。”
所以她在观象里,赏给傀儡的一耳光,倒也没有那么惬意,一下把他扇到树皮上,贴在那边思考人生,懵了半天,都想不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不太行,感觉也就是皮外伤。我要把傀儡杀死该怎么做?”虞初对于敌方,倒是有一股狠劲儿。
“嘶……换个词,灭渡。”
觋夜倒抽一口凉气,那么好斗的人,除了自己,他还见过另一个——赤炎;
结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虞初骨子里也是一样的。
她:“噢,对,咱文明一点,以后姐把他渡了。”
他提示:“想想傀儡是哪儿来的?”
“西方巫法。”
“对啊,傀儡术生于虚幻,所以等你修行吧,学一学魔法攻击,他们就是活靶子。特别有意思。”他特地强调了体验感。
“好的,我开始期待了。”虞初心情转了个大晴天。
…
其实能找到赤炎,她本就很激动。
一层层突破重围,最终击碎弑神阵,宛如一场大梦。
虞初向来是“冷”的,因为属性空灵。
也因为至深感情,早就向那禹风寻流通而去了,她怎还会弥留多余的热情。
日常的她,总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所以赤炎虽然洒脱飘逸,可那股子从心而发的炙热,着实让她震惊了一把。
仿佛寺庙殿院里的大火炉,熊熊焰火,让冰冷不着痕迹,点爆了虞初的斗志。
“看来当初光耀国沦陷的不轻,人均被傀儡入侵的即视感。”
她想,连赤炎都难逃寄生魂,其他人更加难测了。
不过也有趣,可以大杀四方了;
好吧…灭渡化生。
觋夜看得很清楚:“当然,要不怎么说,当代谁没有个伪人格呢?”
“我想起来了,之前看的书里说过,伪人格和主人格看似一模一样,可本质完全不同,原来都起源于傀儡啊。”虞初彻底明白了。
心理学和修行一样,任重道远。
“嘻嘻…我要采访一下,你会思念墨映阳吗?”氛围轻快之后,她突然燃起八卦之魂,煞有介事的问觋夜。
他回答的直接了当:“会。”
“在孤独寂寞冷,空虚难熬的时候?”虞初故意试探试探他。
他还挺认真:“除此之外,也在每一次突破,以及好起来的时候。”
虞初瞬间理解了他的情愫:“这不就是妥妥的爱情么?亦亲亦情。”
“嗯…”他琢磨了一下虞初的话。
孤独时想起的人,或许是为了慰藉自己;
欢欣喜悦的时候,还能想到她,代表了愿意给予的长情。
或许他与她相遇时太年少,分离却来得太快,他想把握她的一切痕迹。
更多的缘故,还是来自他的本质,大巫和他那已成怨灵的母亲的血液,在他身上渲染了诸多邪性,也成就了他复杂多变的属性。
一份真情,对于他来说,尤为重要。
这是确信自己仍旧是自己,最根本的保证。
他禁不住回想观象里的墨映阳。
倒也不必刻意,毕竟心里全是她坐在秋千上的模样。
每每想到她,就好像周围的万物都刹那消失了,只有那副盘绕着藤蔓的秋千,和座上温软的她,久久无法褪去。
大概本是一正一邪,一柔一刚,墨映阳乖顺到有些墨守陈规,家族让她如何,她便如何。
而觋夜肆意张扬,融于黑暗都不够,需要各式刺激相伴,他品尝不了宁谧清净的滋味,酷爱着极致的危险。
本来根本是两路人马,却在最初相遇,又都被迫注入了不属于自己的血液、魂魄;
墨映阳无法控制情绪的肆虐,毫无来由的郁郁寡欢、暴躁崩溃,使得她不安且痛苦;
而觋夜却被理性的外壳,压制着困兽般的狂暴的本能。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的确是让她心醉神往的,她端坐在秋千上,静候他的到来,好像能算准每一步。
先是傲娇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后来见了他就像化开的雪,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而墨映阳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失控的心,有了根的人。
她有些复杂,这不是贬义,觋夜很清晰她原本是简单的人,那些惶惑不安的繁赘,往往是外部赋予。
对家族的爱,让墨映阳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对觋夜的爱,让她甘于沉沦业海。
无论西海还是龙墓城,再英气十足的男子她都见过,可他一出现,便无可回避。
今生的墨映阳从梦中惊醒,她又梦到破碎的画面了,有位漂亮的少年穿过黑暗,来到她眼前,让她心潮涌动。
和前世一般,有生之年,她竟在梦中再次体会到凶猛的冲击,于是坐在床上大口喘息,体会着脚浮于云端,似梦似妄的感觉,好像两个不同世界的瞬间碰撞在一起。
她早已忘了前世种种,只是某些温存的画面,突然浮现,激荡着心里每一粒尘埃,让原本如止水的平静心河,都开始汹涌角逐。
现实在摇晃,月光阳光升升落落,在瞳孔中漾起漩流,成为迷离光照,她无法再看清眼前的真实。
触手可及的一事一物一景一人,好似才是虚幻,难以比拟灵魂世界的真情实感,她有些不得平衡。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自己又是谁。
只有灵魂知道,自己始终在等待着一个人,等待着再次和他重逢。
觋夜也在此刻暗想,不知今生的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
“噢,对了。既然舒依薇是你姐,或许A城真的有好多线索。”虞初想起这个茬儿。
他:“直接出发?”
“你倒是什么都不担心。”她感叹。
肉身都能抛下的人,有啥可担心的。
他如世人对魔党的形容,优雅与残酷并存。
对于光明虽有向往,却不渴望成为。对于邪祟嗤之以鼻的烈性,保持了他独立于两者之间,游走在堕落的边缘,却可不坠落的非凡。
大巫一族对他心怀惧意,自然不足为奇,所以孜孜不倦都要唤醒他的血脉,拉扯他回归了。
其实说到底,也是对自己前两世作为,感到惶恐。
他只得多结点男弟子帮扶,如果改日最强的小儿子能放下恩怨,回到自己身边,继承家业(主要是业力),那就最最最好了。
毕竟只有觋夜能管控,那些于深宫里受骗上当的女魂。
“总有厉鬼要害朕。”今生的隐奇从元松禅师的压制中恢复出来,叹了口气,佯装淡定。
…
虞初消化完各种信息,仓促入梦,梦里各宗杂乱,只睡了几个小时。
起来就打满鸡血,和家里商量去A城的事。
“只要你快乐就好,虽然…听上去有点不正常。”听了虞初说的神神叨叨,父母眼神对视,给到一句总结。
那时候,他们完全不理解什么是心理学,更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说“有点不正常”,已经很礼貌了。
内心其实盘旋着一句话:“我们的女儿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
好在他们要求不高,实在不想走传统的路径,那么快乐也是可以的;
来自虞初灵魂根本的快乐,眼里的热情,让父母想起他们年轻时候的“奇葩”作风。
不顾他人劝诫,从白鲤区跑路,自由创业,过自选生活。而后不顾父母反对私奔成婚,婚后抛开世俗眼光,不顾身边人劝说,花光辛苦赚来的全部钱,穷游全国……
“可能我们自己也算不得常规吧…”他们反思了一下为什么。
虞初那份追求自我的神采奕奕,成了两中年人愿意对“荒谬”点头的理由。
“你去吧。”母亲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撇过脸。
毕竟修行什么的,跟武侠小说里的修仙差不多,听上去实在太带病了。
“好的!”
虞初很快动身,离开了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