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本来以为只是进来找魂，看来，还有更好玩的事。”

西夜看到这一幕，怒意暗生。

再走到战甲边，以心声发问：“你真的想改变我？”

…

云灼重新回到神居，看西夜坐在蒲垫上，面前的茶桌也好好的，舒了一口气，人还在，且没有闹腾。

西夜见他回来，直接起身迎上去：“云灼哥哥回来啦，他们要怎么办我呢？”

“不怎么办，你安心在我这儿养好本元。”

云灼没有提及议事堂发生的事。

西夜笑了一声：“养好了送过去宰掉？”

云灼：“有我在，不会的。师兄弟都是讲理的人。”

西夜话锋锐气：“除你以外，这里‘讲理’的，不见得是人。”

“说话不着调。”云灼摇了摇头。

西夜倒是来劲儿了：“我唱歌在调上，要不要给你来一首？”

“可以啊。”本来以为西夜是开玩笑，抬起脸，看到他脸上认真的神情，云灼意识到这人说干嘛就要干嘛。

心想着他是要抚琴唱词么？于是以心念，在茶桌上设了一架古琴。

西夜看了看桌上，色调深沉的楠木古琴：“哥哥真厉害，以心幻物？”

云灼回应：“我的心会存续实际的物件，将它们化作虚体，需要的时候，找到精准位置，又变化出来。”

西夜：“看得出，不是后天修神的结果，而是你的天赋。”

“小小天赋罢了，你会唱什么曲？”云灼将古琴放正，不以为然。

西夜扫了一眼琴弦，率性说：“排除你喜欢听的，我应该都会。”

“我先试试音。”

云灼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调试，西夜已经Rap起来。

口齿之伶俐，让云灼眼睛都直了。

西夜唱的都是听不懂的语言，嗓音和他整个人一样，充满了随心所欲的魅力，情绪十足，生动的调动心念。

洒脱的几句，每一个音符，撞入云灼耳膜，趣味横生。

无关歌词、旋律，而是胸腔里散发出的自信，击穿了沉闷，好似在鼓励每一具灵魂舞动，绽放自己。

云灼的心是敏锐的，他潜意识感受到，西夜身上有着无限的自由，无限的快乐。

他想欣赏眼前的少年，甚至对那份自由，也有了渴望。

但基于自己是神族，对方的存在，对于神界就是错误，所以他压抑着自己的欢喜。

唱完，西夜还沉醉在兴奋中，嬉笑着问：“怎么样？请说出你的感觉。”

“蛮好听的，你的嗓音很干净，你唱的曲我没听过，很新奇。”

“没了？”

云灼想了想：“这歌中部的旋律有意思，有种翘皮，还有玩乐人间的感觉，让心情扶摇直上。”

“暂时放过你。”西夜不问了。

云灼笑了：“嗓子灵很好的，我做神法仪程的时候，韵都快虐死我了。”

“哥哥的声音也非常好听，比我的温暖，强烈的包容感，浑然天成的暧昧气息；

做什么神法，适合唱魔性的歌，比如情歌，比如哥特教堂里的黑暗诵赞。”

西夜随是玩笑的语气，却饱含真意。

云灼的声音，无不体现着，他有一颗有情的心；

只不过压抑的很深，仿佛在深渊里、战甲下跳动过，沾满了血，连他自己都忘了。

“…”

情歌，云灼有点凌乱。

“黑暗诵赞，也是一种仪式需要么？就如同，我们念诵的经咒？”

云灼对知识点，倒是蛮有兴趣，尤其修行方面的。

西夜：“这就给你展示一下，哥哥，准备好了吗？”

云灼很好奇，端坐：“好啊，我听着。”

西夜起身，将窗畔的竹帘拉上，屋子里黑了大半。

昏暗中。

云灼感受到西夜的不同，他内在发生变化，像是换了一副姿态。

果然，西夜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语，大意是：“虔诚的看向我，使罪得以涂抹。”

他的音色，从天使的歌唱，换成恶魔的低吟，歌词是穿入灵魂的古希腊咒诵，一点点渗入云灼的心识。

“游荡的躯壳，感受不到半分生机，若神明，在光明之下，让暗夜都无法理喻，苟且活着；

破碎吧，抛弃你被禁锢的一切，让你所有破碎的灵魂，裂成碎片，来我的身边，一起狂欢，因为我就是你的心脏。

沉闷的活着。不如让我为你吟唱，有什么，不值得毁灭，不如一起走向死亡。

醒来。”

这首赞曲，叫做《灵堕》，与《圣灵》为反。

极度的变幻，富含神经质的旋律，哪怕是声音里透露出的孤独和冷冽，也是极端自我的孤独，从未依赖过任何人的孤独。

和他的瞳色一般，尽情释放，比烈酒还灼心。

嗓音，从之前的热烈自由，变成了硬气有力的，最后一段，他在嘶吼，云灼几乎能感受到，西夜胸口的图腾，玫瑰中的骷骨，睁开了眼睛，拷问着所谓的正义。

西夜几乎要用自己的能量，将这亘古不变空间撕碎，没想到他表达黑暗的时候，反而带着一种激情。

云灼心跳加速，深感不安，头疼，又隐忍着坐定。

他开始回避少年的目光，更加确定了，这位必然是未来的魔主。

火与血的领袖。

“我的歌声，就是魔鬼之门。”

西夜唱诵完，打开竹帘，立刻变得活泼：“才艺也给你展示了，关系又进一步，对于刚才的事，咱们打个赌吗？”

“刚才的事？”

“对啊，我说这里除了你，其他都不是人的事，敢不敢下注？”西夜又露出了挑衅的目光。

云灼不接招，只交代他：“今天开始，你可以在祭坛休养。”

“哦～知道了，云灼哥哥是一位正经人，不止不屑和我赌，还要赶我去睡觉，那我走咯。”西夜转身要去梦境空间。

“等等。”云灼叫住他。

“哥哥，还有什么事么？”西夜转身，看向他。

云灼想到出门前说的话：“打了个茬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要送你礼物。”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你对华而不实的理解。”

西夜没有收礼物的习惯，就像他很少收下他人的好意，但既然云灼话都说出口了，他当然要配合。

“我得起个卦找找，放太久了，忘记了它的位置。”云灼将古琴收起来，开始以爻法问卦。

“还真是古典呢，哥哥知道塔罗牌吗？”

西夜顺势坐回他身边，看他问卜。

云灼那双手，不但修长，还带着神秘的力量感，仿佛可以搭配精细、挥舞长剑，更能输出魔法。

“塔罗牌，似乎在梦中听过。”

云灼的记忆多半是空白的，每天除了修行练术，便是翻看古籍书典，偶尔和师弟们聚在一起，听师父说起云游的见闻。

可是西夜说出来的话语，却总把他带入梦境碎片中，梦幻似真，真又如梦，仿佛朦朦胧胧里，更切实的经历过。

其实在这神界修炼的年月里，也有不少人来结界外等候，苦求修炼的机会，每次都是由炀羽，或者他出面审议。

这是他第一回，有如此特殊的感觉。

西夜坐到对面，托腮看他：“下回去我教堂，送你一副钻石珍藏版，闪瞎长老的眼睛。”

“你知道长老？”云灼震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猜的啊，难道神界没有长老么？动漫里都是这么播的。”西夜挑眉，狡黠的笑笑。

“哦，神界自然是有很多职权分类的，譬如，我的那些师弟，你见过的，他们也分别在管辖不同的门。以后和你慢慢介绍吧。”

云灼对于修行的事物人物，仿佛极度认真，但这份认真里，稍显空洞。

西夜看在眼里，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怎么跟唐僧似的，先起卦，我还急着去睡觉呢。”

好热，不，是烫。

西夜的手和他的皮肤一样，白皙，透着血色，没想到还和他的个性一样热烈，刚靠近，体感瞬间被放大。

“酷，你是大冰山吗？”

西夜也感受到，云灼的寒冷了，他的体温不但很低，还带着冰意。

云灼抱歉地笑着：“我体质是这样的，常年如此，哪怕夏天都是玄冰。”

“得，和我完全相反，难怪我来的时候，全员都冒汗，就你穿那么多，还一脸镇定呢。”

西夜感觉蛮奇怪的，明明他感知到的云灼，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冷感。

说话间，卦也起出来了。

云灼朝着指示的方位，在心识空间中翻找，精准放置出来一枚物件，倒让西夜错愕。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