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积蓄已久的法术种子,被傀儡术催发,变成了毒,在暗自嫉妒的每一天发酵,不止嫉妒他们,还嫉妒每一个,比自己生来美好的灵族。
“怎么就不能看着我呢?”她问,她已经忘了,其实只要和他们一起修行,就已经快乐不已。
“像现在这样么?”他看向她,他疼痛的样子,更荡人心魄。
“希望你们死在爬虫堆里,你先去,他们就会跟着你去受罪了,看到你们难受、挣扎,和我一样,变成牲口爬虫,我就高兴…”
笑过后,她痛哭,她已经无法自控,她想要停止,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办不到了。
西夜想要调动攻击力,可惜被剧毒抑制了意念,他出现了幻觉,仿佛对面的人成了乐清,太阳陨落,半点光明都没有,他看不见她的存在。
她拿出了锋锐的刀,刺向已经虚弱的西夜:“你根本不是爱的化身,而是让人发疯的恶魔,你应该死。”
“馨儿,也会受折磨的。”
她口中散出飞蛾一样的枷锁图腾,漫天的散布。
几乎月神屿每一个灵族,都被瞬时烙印,这是若萨拉和隐奇的招数,通过骨女的怨气,在她体内储蓄,再爆发。
西夜用最后的力量,挡住骨女的攻击,试图帮助灵族隐匿,可惜他只能以己之力,削阻部分,月神屿在被远程攻击,尤其馨儿,灵力破碎。
骨女手中的锐器,划破了他的胸口,刀刀致命。
毒素,流入他的心脏,再顺着血液到全身。
西夜开始不能言语,痛楚,伴随着强烈的窒息。
他浑身如同蛇缚,灵魂要被撕碎,彻骨的阴寒,五脏六腑,都被噬咬。
这是来自于贪婪、欲望、仇恨、嫉妒……一切罪恶所制的剧毒,没有解法。
他依旧震撼,骨女会这么做。
那双如海一般的眼眸,最后一次注视她。
后来,她清醒了,每当想到他那时的神情,她都生活在痛苦里。
因为她读懂了一件事,他当时的注视,是想要找到,自己还值得宽恕的地方。
他月色一样洁白无暇的肌肤,被剧毒覆盖,基于她。
他倒下了。
他还来不及看,信的最后。
西夜在倒下的时候,预感到了乐清和生灵们,即将面临危险。
果然,骨女一把摘下西夜戴在胸前的吊坠;
这是一枚火焰形的法器,以精细雕琢的路易十四玫瑰作为包裹,是燃烧自己散发的火焰,也像是明亮的心脏,饱含着他生命力的精髓。
“好热烈啊,我就知道你属于我。”
骨女将吊坠握在沾满毒药的手中,几乎变成了隐奇的神情。
渴求的紧紧纠缠住西夜的生命。
通过骨女,感受着最青春最美好,最真挚单纯的爱,好像让隐奇忘了自己的痛苦。
当那么炽烈的热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时,他只开心了一小会儿。
毁灭,才是他要的结果。
“他多好啊…”
她用力握紧拳头,跟随着隐奇的意念,想要捏碎这颗真心,想用手中的污秽,把玫瑰花瓣染成得乌黑;
仿佛只要让他的光环,从此有了阴影,才能和她成为一样的人,在深渊里陪伴她。
“还不够。”
她想到了乐清,还有月神屿更多生灵,她要拖更多人下水。
她汲取了吊坠里,所有的生命力,化成西夜的模样,回到月神屿。
“你回来了。”乐清开心的迎过去。
“是啊,我来找你了。”骨女模仿着西夜的口吻,想要去拥抱乐清。
“你有些奇怪。”乐清往后退了一步,心生拒意。
“为什么奇怪?哪里奇怪?”她用西夜的声音反问。
她虽然幻化成他的样子,眼神依旧空洞,语气是尖锐的。
“你的眼中,为什么没有爱了?”乐清困惑。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西夜,戴着他明晃晃的吊坠,可他的神色冰冷,浑身透露出一种令人寒颤的气息。
“因为我从来不爱你,也不爱这里的任何生灵。”她淡然的说。
“那么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乐清一时不知所措。
“为了我的国家,只是利用你。”骨女从齿缝中,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
“你不会这么做。”乐清不信。
“你以为你是谁,我本来就厌恶你,你和那些灵族一样,自私自利,是低等的存在,根本不配与我同行。”
当西夜的生命力烬灭时,骨女的灵魂也陷入了死寂,因为就算是贪婪懦弱的她,渴望感情到极端的她,也是不想他消失的。
她几乎完全消散,也纯然被隐奇主导,她木讷的,拿出准备已久的箭,一箭洞穿了乐清的心脏。
“为什么这么对我?”乐清捂住心口,他痛苦到极致。
如此深信不疑的人,会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趁乐清破碎之际,隐气透过骨女,汲取着他的能量,想要一并吞噬他的生命力。
好在心快要碎裂的瞬间,乐清看到了她的本质:“你根本…不是他。”
“那又怎么样?每个人都要下地狱的,你们都来地狱里陪着我。”
骨女如同行尸走肉,逃离了月神屿。
没多久,她就被若萨拉捕获,再次奴役,以她做了一个陷阱。
若萨拉和隐奇趁此契机,开始大肆捕捉灵族。
月神屿的生灵、珍奇,成了他们用以炼化索取灵力的来源。
回忆至此,西夜眼眸中染了一层幽暗,他说:“我都想起来了。”
他告诉乐清:“我最难过的事,是给了别人机会,让你们经历折磨。
无论如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
乐清:“我知道…你怎么可能会伤害我,是我那一刻中了幻术,误会你。
那一瞬的误解,让我差点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当我回过神来,就坚信你不会那么做。”
“在我昏迷期间,你去找我了?”西夜问。
乐清点头:“你的国家…封锁了你的所有消息,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想找你。”
当时乐清身边的灵族,多半被炼化了,还有的变成了雕塑。
他很孤寂,也很恐慌,对西夜的担心和思念,紧紧纠缠他。
西夜心疼地看向他:“你去了西海…”
“我主动发起了战争。”乐清这么说时候,如此的坚定,勇敢到极致。
灵族们也一样,Ta们本就是没有攻击力的存在,好在有一项特质:不死不灭。
若萨拉没有算准她们的力量,当他们炼化灵族的时候,漫天的灵力,化作白鸟纷纷主动回归于神树,抓不住,无法禁止她们的抽离。
她们回归月神屿了,哪怕变成雕塑,也要给乐清补充。
所有生灵都在说:“等你们回来。”
——如果要走出月神屿,就需要不再是树灵。
需要放弃树灵的身份,放弃神性,才能离开这里,这是乐清很早就知道的事。
“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最后看了一眼月神屿的海,只身前往西海国。
他脸上的温柔不复存在,除了仇恨,只有仇恨。
他放弃了治愈的能量,不顾神心的阻力,他破碎自己,把原本的蕴养之力,全部转化成了攻击力。
原本温情似水,极度爱好和平的乐清,从此不复存在。
曾经树下那个柔美的少年,不再是少年。
一夕之间,他有了沧桑的痕迹,变成了身穿战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