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划到第二层，安全需要。

给她上课的都是百花宫修为最强的神仙，随时动手打打杀杀。

安全需要？

她们只会让别人不安全。

只要不遇到天劫或者神魔大战那种毁天灭地的事情，她们安全得很。

似乎也只能过了。

树枝继续往上划。

第三层，归属和爱的需要。

教习仙子们位列仙班，名字登在百花宫名门正派的仙箓中，归属感十分富裕。

况且，神仙被禁止私自谈情说爱，六根清净。

如果神帝神后不给她们指个婚，她们会一直心平气和的单身。

树枝在第三层翻来覆去反复划了许久，实在划不出什么。

唉，树枝无奈地继续往上挪动。

第四层，被尊重的需要……

第五层，自我实现的需要……

貌似只有这两层，还可以下下功夫？

神仙们都喜欢灵晶，不是因为贪财，而是灵晶能用来换丹药和法器。

这些就是被尊重和进一步自我实现的需要。

问题是她自己的灵晶都少得可怜，掏几颗就口袋见底了，怎么去配合仙子们自我实现的需要呢？

灵芸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上的树枝戳着泥地。

神仙们的自我实现应该超越仙界。

她突然想起……

树枝被她用力一戳，折成两截。

办法有了。

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成效如何，至少不妨一试。

但是，一个一个教习仙子地投其所好，太没效率了。

花圃里暗香隐隐浮动。

灵芸的视线再次被不远处那几树从冬开到春的梅花吸引。

她昨天下午已做好了几个梅花佩兰香囊，送去梅仙府。

梅仙夸了她，同意让她在节气末的集市上售卖这种香囊，还送了许多梅花给她。

她必须先得到梅仙的支持，接下去就好办了。

梅仙虽然不上立春花课，却是她花神课业的教学总管。

亦是四位一品花仙中最有权柄和声望的一位。

之前因小梅仙的事，灵芸与梅仙打过交道。

看得出梅仙对她有好感，但却远没达到主动帮她的程度。

灵芸拂袖将地上的金字塔隐了，往石相阁去。

“阁主，小仙又来叨扰了。”

石相阁主转头看到灵芸，立刻眉毛胡子一起往上翘，满面红光，道：

“叨扰什么叨扰，老夫发愁着如何打发辰光，你来了再好不过。灵芸仙子今日是又想学什么土灵术法？”

“阁主，小仙想学变一些特殊的石头。”

石相阁主呵呵一笑：“老夫眼中没什么特殊的石头，只有长得不一样的石头。”

“阁主，我想学变五颜六色的矿石。”

“灵芸仙子莫不是要制颜料？”

灵芸笑嘻嘻点头。

仙宫里的丹青她见过一些，色彩平庸，跟颜料品质不无关系。

作丹青的颜料来源，要么是植物，如红花、蓼蓝、藤黄……这些都是能做颜料的花木。

要么是矿物，像石青、石绿、丹砂、赭石……这些都是能做颜料的矿石。

她的木灵有限，与其做植物颜料，不如做更驾轻就熟的矿物颜料。

对于有些题材的画作，若要丹青色泽持久，矿石颜料更佳。

阁主教她念了诀，她毫无悬念地眨眼间变出来一堆五颜六色的矿石。

想想磨制过程十分费功夫，灵芸又腆着脸道：

“阁主可有口诀，将这些石头变作现成的颜料？”

阁主哈哈一笑：“有倒是有的，当年先火神紫熠上神喜作丹青，先土神苍城上神特意为她编了变颜料的口诀。老夫那时跟着上神，有幸学到一些。”

只是因从矿石到颜料过程琐屑，不同颜色的口诀亦有所不同，颇为繁复。石相阁弟子并无一个擅长用这些口诀。

画师们每每来讨颜料，阁主懒得替弟子们念诀，让他们用矿石磨制颜料，省的他们太清闲了。

“待老夫将口诀念与你听。”阁主端坐闭目，开始念诀。

先土神不知如何编出这些诀的，着实冗长。

但灵芸听在耳中，细缕分明，层层递进，清晰顺畅，如同自己亲手写出的代码一般。

听一遍，就记住了。

念一遍，五颜六色的矿石就变作了现成能用的几盒矿物颜料，光灿耀目。

阁主心中震动得轰隆哐啷响，脸上表情却没有惊愕之状，仍自悠悠笑道：

“灵芸仙子果然好天赋。”

灵芸欣然笑纳。

这种时候，她对自己那位原身着实充满好感。

灵芸乐颠颠辞了阁主，捧了几罐上好的矿石颜料飘回百花宫。

......

花圃。

梅仙跟迎春仙子一起来了。

十香丸带来的木系灵气正在峰值，加上以勤补拙日夜苦练，花术已不是问题。

灵芸念动花诀。

不多时，几丛嫩绿树枝自泥中生发，枝条上渐次长出四楞状的绿色小枝，小枝上娇嫩的蓓蕾陆续展开，一朵朵黄色花朵绽放开来。

接下去的花术和花藤功也没出什么岔子。

迎春仙子和梅仙点点头表示满意。

或许觉得这进度已经太快，迎春仙子让仙娥去取果子和香茶过来。

趁着二位仙子还没聊得热络，灵芸上前躬身行个礼，神情肃然道：

“二位仙上，灵芸有事禀报。”

“但说无妨。”

“灵芸有幸得百花宫诸位仙长传授术业功法，未来凡间百花似锦，果木扶疏，全仰仗诸位仙上。”

这马屁让二位仙子听得极为舒畅。

梅仙面色柔和，轻声细语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是我们花仙的本分，无需过分记挂。”

“小仙成为凡间花神之后，将在凡间各处修造花仙庙，将诸位花仙的画像安放于花仙庙内，天长日久受香火供奉。”

迎春仙子乍然听闻，十分欢喜。

土地、灶神、财神……但凡是人族用花果点心鸡鸭鱼肉供奉着的神仙，年头到年尾吃喝不断过得滋润不说，在仙界也比旁的神仙更有面子。

这是独一份儿的尊贵，灵晶都买不到，比丹药和法器还稀罕。

灵芸顿了顿又道：

“小仙还要规制凡间礼仪，每年春初凡人必须恭迎诸位花仙，春末落英之时亦必须恭送花仙，从而有惜花之情，敬花之意。”

梅仙和迎春仙子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尽在不言中。

以她们的头脑，已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花仙在仙宫的地位靠自己挣，但以后在凡间的地位，可不就靠灵芸给她们挣了？

仙凡有别，花仙至多去凡间布个花就要回仙宫，不能在凡间久留。

哪个凡人认得她们，能用香火供着她们？

若是灵芸花术不精，花仙们固然可以拿捏着她，但自己也不能从中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

梅仙和迎春仙子交流完眼神，道：

“修造花仙庙，让凡间供奉花仙乃是你履任凡间花神之后的事务。你虽为好意，此事也须待届时再议。”

这意思，就是答应合作了。

灵芸毛遂自荐：“若是两位仙上信任，可否让灵芸提前为两位仙上绘制供奉于花仙庙内的画像。”

她见过仙宫画师给玄青画的肖像，后来又专门去别府找了几处挂在墙上的丹青观摩。

迎春仙子喜滋滋道：“提前把画像画好，倒是未为不可。百花宫并无擅长丹青的仙子，仙宫画师十分忙碌呢。”

梅花仙子一笑：“灵芸仙子若有画技，可给本仙和迎春仙子各作一幅丹青，我们呈送给宫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