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流舟脸色一变,“汪公子,这是为何?”
汪青宇是右相之子,虽然自己并无官职在身,但跟朝中一些官员都说得上话,他本是想让汪青宇帮忙谋个一官半职,哪怕是个闲散差事也好。
就为了这,也请他们下了好几次馆子,如果这时候被拒,那他之前花的银子可全打了水漂了。
汪青宇懒得再搭理他,转过头来朝乔妧赔着笑脸道:“您老是在等人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退。”
“等等。”乔妧突然喊道。
汪青宇身子一僵,差点就要哭了,还得赔着笑,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姑娘还有何吩咐?”
乔妧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先坐,我有话问你。”
汪青宇面色一松,原来不是问罪,那就好办了。
他在对面坐下来,“您问。”
乔妧突然扫了葛流舟一眼。
汪青宇虽然没有半点为官的本事,但这人情世故、看人脸色却是人精儿,瞬间就明白了乔妧的意思,忙对着唐庸和罗耿之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一人一边把着葛流舟的肩膀,在他的抗议声中把他推了出去。
“你可认识江辉垣?”乔妧开门见山。
汪青宇不知道乔妧怎么会问起这个,不由好奇,“怎么,他招惹你了?”
乔妧皱眉。
汪青宇一看她脸色不对,忙点头道:“认识、认识,你问吧,我不说了。”
天,这脾气也太大了,不就是多问了一句吗,至于生气?
乔妧眉头舒展开来,“说说吧,他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汪青宇摸不清乔妧问这个干什么,又不敢多问,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这人啊,算是个文人吧,喜欢附庸风雅,一口的之乎者也,反正我是看不惯。”
不知不觉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语气也很是不屑的样子。
“可有什么不良嗜好?”乔妧又问。
汪青宇狐疑望着她,莫不是这个煞星喜欢上人家了,要不然打听这些干什么?
但乔妧的脸上太平静,又不像是说到心上人的表情。
汪青宇满脑子迷糊,口中却道:“好像没听过有什么不良嗜好,平时就是喜欢收集字画。”
听着他的描述,一个模子在乔妧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按他所说,这个江辉垣似乎就是一个有些死板的读书人。
“可好相处?”乔妧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汪青宇顿时摇头,“我不知道他平时怎么样,反正跟我是玩不到一块去。”
文人看不惯他们这类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同样的,他也看不惯那些假装文人的伪君子。
乔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了,你走吧。”
汪青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走了,愣了好半晌,走的时候还有些迷糊,走出几步突然又调转头来,“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好奇心害死猫啊,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见乔妧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发火的迹象,他又微微放心了些许,尴尬笑道:“我就是好奇、好奇。”
说罢又正色道:“不过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乔妧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
“他太死板了,跟他过日子得多没趣,是吧?”他眉头微挑,却又有些不自然,说完就吆喝一声,“行了,我走了。”
转过身,他死命翻着白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怎么会去提醒那个煞星?日子有没有趣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这个煞星居然会喜欢江辉垣那样的书呆子?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汪青宇走后不久,胭脂就领着人过来了,是个浑身脏污的小乞丐,看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眼神却是灵动,看起来很机灵。
“姑娘安好。”小乞丐微微拱手,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乔妧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大家都叫我树墩儿。”小乞丐一本正经答道。
“树墩儿?”乔妧一愣,这个名字倒是奇怪,不过也正常,小乞丐没有人取名儿,都是随意乱叫的。
树墩儿解释道:“因为小的马步扎得稳,大家都说像树墩儿一样,所以就叫我树墩儿。”
又一个“大家”,看来他身边跟他一样的小乞丐不少。
乔妧微微挑眉,“你还会扎马步?”
树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嗯,小的不会认字,又不能当一辈子乞丐,所以我就打算多练练,再大些就去从军。”
大多数乞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有没有明天都还不知道,谁会去想那么远?
乔妧不由得侧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的。”树墩儿越发不好意思。
胭脂笑嘻嘻道:“姑娘,树墩儿挺有想法呢,人也懂事,他身边一群弟弟妹妹都是他在照顾着。”
乔妧微微蹙眉,“你要照顾一群人?每天能讨那么多吃食吗?”
树墩儿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
经常连他自己一个人的都不够,哪里又够那么多人的?可不照顾又怎么办,看着他们饿死吗?
这个世界的小乞丐很多,许多穷苦人家是越穷越生,生了又养不起,最后只能扔了。
这里还是定京城,大锦朝最繁华的地方,换做其他地方,乞丐更多。
乔妧没打算去管,问了几句就步入正题,“你跟的那个人这些天都去了哪里?”
树墩儿神色一正,“他每天辰时出门上卯,酉时下卯,然后会在文人堂待到戌时过半再回府,期间偶尔会去书肆买些东西,没去过别的地方。”
“你时时刻刻都跟着?”乔妧担心他会有所遗漏。
树墩儿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怀疑,忙道:“我虽然没有时刻都跟着,但也都让小花他们看着的,他绝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乔妧不知道小花是谁,但也猜得出,肯定是和他一起的小乞丐。
她沉默了片刻,朝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会意,摸出二两银子朝树墩儿递过去。
谁知树墩儿却推开了胭脂的手,突然朝乔妧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