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望山脸色一沉,“我家姑娘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也不需要对你解释。案子是石大人办的,连官府都不觉得有问题,难道你老王头说的话比大锦律法还重要?”
老王头脸色顿时大变,连忙朝上首的石中南看去,只见他脸色已经阴沉得滴水。
“砰砰!”他连忙磕头,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是他强词夺理,小人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石中南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老王头颤巍巍开口,“小人……小人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石中南怒极反笑,“你觉得?那不如我大锦朝的律法交给你来写?”
怒哼一声,他看向其他人,“相国寺的案子是本官办的,如果你们还有异议,认为本官处置不公,大可来找本官。本官办案多年,从没冤枉过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们能说服本官,本官现在就能去抓人,但如果不能,你们就给我安分一点,少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
“至于你,”石中南看向老王头,“本官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错了人。儿子抛弃你,你大可来告官,揪着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不放是怎么回事?”
一席话,说得老王头老泪纵横,竟然就在公堂上“呜呜”哭了起来。
挤在衙门口看戏的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冒出来一句,“老王头哪好意思告官啊?他早年好赌,把老婆儿子都卖了,换的赌钱也被他输得一干二净,还好意思怪儿子不养他?这样的老子,换谁也不会养啊。”
人群顿时哗然。
老王头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中南摇了摇头,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懒得再管,直接让衙役把几人押入大牢。
消息传回家里,上下一片欢腾,乔妧却无悲无喜。其他人不知道,几个心腹却很清楚,那把小刀本就是她让绿屏去扔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老王头几人的确是冤枉的。
但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没有那把小刀,就谈不上威胁到人身安全,官府最多调解一番,那些人回来后还是会继续来找她的麻烦。
到晚上,最后一个胭脂也赶了回来。
“姑娘,打听清楚了。”胭脂灌下一口茶水,忙把今天打听到的说了一遍。
京城的贵女中,还未许配人家的实在太多,但大多数都是还未到婚嫁年龄的,只有少数几个过了年龄还未婚配,但名声都不是太好,只怕周王也瞧不上。
“你把这几个人的情况都说一说。”乔妧要的就是这种名声不好的,名声太好的姑娘许给周王,那不是糟蹋人吗?还便宜了周王。
胭脂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再次倒下一杯茶水喝下,才开始说起来。
“国舅爷的嫡女罗素欣,今年十八,听说曾许了三户人家,但三户人家的公子都在和她定亲后不久就死了,得了个克夫的名声,现在京城的人家一听她名字就怕。”
乔妧摇头。
胭脂继续道:“这一个倒是姑娘的熟人,钱大将军的女儿钱玉莹,因为性子骄横,许多大户人家都看不上,她自己又心气儿高,不愿低嫁,所以十七了都还没嫁出去。”
乔妧挑了挑眉,她倒没注意,钱玉莹竟然已经十七了。
不过,钱玉莹看着性子骄横,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只怕还降不住周王。
“还有吗?”她问。
“有呢。”胭脂笑着开口,“这事儿本来我还没注意,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倒是觉得会对姑娘的胃口。”
“说说看。”乔妧一听她这么说,不由也来了兴趣。
胭脂道:“这位姑娘身份不高,家里是商户出身,前些年家里才谋了个官职,是国子司业。”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
乔妧正诧异她怎么不说了,铃铛突然惊呼一声,“国子司业?妍姐姐的二伯不就是国子司业?”
乔妧顿时懂了,“是妍妍的二伯?”
胭脂点头,“正是,辛天勤和辛夫人本身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儿女又疏于教导。他的长女辛雅行事张狂,又精于算计,得理不饶人,听说曾在一个宴会上生生把一个丫头说哭了。”
“这么厉害?”铃铛听得咂舌。
胭脂瞥了她一眼,“岂止?我还打听到,这位辛姑娘从十三岁就学着掌家,到现在家里的大小开支都要过她的手,只要账目稍有对不上,底下的人就免不了挨一顿罚,可谓是叫苦连天。”
乔妧心动了。
张狂,却又不是没脑子的张狂,精于算计,不容易被人害死,这不正是她要的吗?
而且,也算是帮辛妍姐弟出了一口恶气。
“就她了。”乔妧一拍巴掌,直接下了定论。
胭脂一脸愁苦,“姑娘,虽然我也觉得她不错,可咱们要怎么把他们凑成一对?”
“想办法就是。”乔妧并不着急,只要有了目标,接下来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就够了。
翌日,办法还没有想到,周王府派来接她的马车倒是先到了。
乔妧简单梳洗过后就上了马车,脸上脂粉未施,反倒比抹了脂粉还要显得皮肤好,犹如煮熟的蛋白一样滑嫩润泽,吹弹可破。
身上也只着了一件素青色交领襦裙,外披雪狐绒毛披风,头顶简单的木簪。
定京的冬天极冷,虽然还没下雪,但早几日西湖就结了冰,几个晚上过去,冰层越发厚重。
今儿的天气也不怎么好,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乔妧乘着周王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西湖,一只宽大的手掌撩开车帘,朝车里伸出手来。
正是周王。
乔妧看了手掌一眼,绕过之后直接跳了下去。
周王面色微僵。
“妧妧还在生本王的气?”
乔妧看向结了冰的湖面,淡淡开口,“周王想多了,我习惯凡事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