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芳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清醒,一直以来她就是太软弱,所以乔家才敢拖着她的婚事,一个还没进门就未婚先孕的“小云”也敢跑来找她要名分,现在就连快要成为她夫君的男人都欺负她。
都是因为她太软弱好欺了。
乔妧突然笑开,“杨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告御状,今儿的宴席是张公公操办的,出了这事,他也要担一部分责任,必定会把此事禀报给圣上,到时候圣上自有定夺。”
“那就谢谢郡主了,只是连累了你。”
经此一事,杨玉芳虽然满怀仇恨,却依然不失善良。
乔妧突然有些感慨,一个心性如此纯良的好姑娘,为什么就没有遇上一个好男人?
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么?
她突然失了所有兴致,出了这种事,唐夫人和杨夫人也不可能再留下来用饭,她便让人送了他们回去。
回到饭桌上,其他人也都用得差不多了,唯有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还在等着她。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饿坏了吧,快吃饭。”淑静当先开口。
佟冷霜和乔眉姐妹也坐在旁边,一脸担忧看着她。
乔妧什么都没说,匆匆扒完一碗饭,漱了口,这才叹了口气。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佟冷霜担忧问道。
乔妧点头,却没明说,“明儿你们应该就会知道了。”
见她不欲多说,其他人也知趣的没有多问,眼见她兴致不高,淑静突然笑道:“宁安,你可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噩梦?”
乔妧知道她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十分配合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道:“记得啊,你说你知道为什么。”
其他人也都好奇望着淑静。
“嗯呐。”淑静一脸兴致勃勃的开口,“你这不是快要乔迁了吗,我就想着给你挑份礼物,前儿我去朱玉翠,你猜我遇到了谁?”
不等人问,她便道:“我遇到了那个登徒子。”
“谁?”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淑静不耐烦了,提醒道:“就是那一次我去你家里找你诉苦,后来闯进来的那个登徒子啊。”
“庄钰宸?”乔妧这才恍然,只是没想到淑静对庄钰宸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时候。
淑静见她表情奇怪,不由嘿嘿笑了笑,“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生意上的朋友嘛,但朋友又怎样,他也不能擅自闯入女子的闺阁嘛。”
“你说你做噩梦,不会就是跟他有关吧?”乔眉问道。
佟冷霜一脸狐疑,“不至于吧?我记得庄公子长得可是风度翩翩,十分英俊呢,怎么会让人做噩梦?”
淑静不由瞪了她一眼,“那是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明明是我先挑中的簪子,他非说是他先看中的,还说妧妧好看,才配得上那支簪子,说我根本配不上……”
说到这里,她气得呼呼直喘气,作为一个姑娘家,哪里有不爱惜容貌的?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嫌弃过,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不好看了。
佟冷霜突然哈哈大笑,刚笑两声又连忙捂住了嘴,给了淑静一个歉意的眼神,解释道:“淑静,我可不是笑你啊,我只是觉得这庄公子也挺有意思,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也不能对其他女子如此无情啊。”
“对对对。”乔眉也道,“庄公子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他心里有了宁安,其他女子自然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乔湘笑着接过话,“人家可是当着皇上和众多大臣的面,信誓旦旦的说出非卿不娶呢。”
几人一脸促狭的望着乔妧,就连淑静也被她们带偏,完全忘记了庄钰宸带给她的噩梦,一脸八卦开口,“宁安,你倒是说说,对庄公子到底什么感觉?”
“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放开了说,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佟冷霜跟着催促。
乔妧白了她们一眼,道:“话我在大殿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你们还要我重申一遍?”
几人一脸不信,“你真的只是把他当生意上的朋友?”
“要不然呢?”乔妧懒得再跟她们解释,直接站起来,道:“我去午睡了,你们也休息会吧。”
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她一说完就连忙走开。
走出老远,她才暗松了一口气,几个小丫头太热情,以她的性子还真招架不住。
铅华苑,也就是她现在居住的院落,院子里冷冷清清,几个小丫头都还在外面忙活,乔妧站在院子里,心里又升起些许感慨,她一直想逃离世家大族的牢笼,可她还是走进了这个牢笼里。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似乎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既然如此,人活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太过哲学、也太过深奥,她是想不明白的,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一转,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
她突然想起先前让林云珞吃完饭来找她,又连忙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乔茵安安静静的坐着,但神色已经有些不耐,云珞紧挨着她而坐,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林云幽还小,最是闲不住,一边吃着桌上的糕点,一边到处摸摸看看,见到乔妧出现在门口,手顿时一缩。
“郡主。”乔茵拉起两个孩子见礼,一张脸绷着,显然不待见乔妧。
乔妧没放在心上,来到主位上坐下,又示意乔茵坐,才道:“那个孩子今儿怎么没带来?”
那个孩子,指的自然是乔茵名义上的嫡子。
乔茵脸色顿时一黑,“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我给你出的主意,怎么会看笑话?”乔妧摇了摇头,“只是,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嫡子,你参加宴席却不带他来,似乎说不过去?”
“他病了。”乔茵没好气开口。
的确,是乔妧为她出的主意,按理说她还应该感激乔妧才是。但想到乔妧对家人的无情,她就无法对乔妧摆出好脸色,要不是乔妧帮过她,她甚至连今日的宴席都不会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