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红霞漫天,一队官兵突然包围了文渊阁大学士张庭的府邸,奴才慌里慌张的跑进去禀报,但这次来的官兵极为强势,虽不阻拦禀报的小厮,但自己也跟了进去,而且比小厮速度更快。
等张庭接到消息时,石中南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一队又一队官兵冲向家里各个院落,张庭脸色铁青,“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庭拱了拱手,“张大人,本官接到线报,有刺客躲进了张大人的府邸,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危、也为了张大人的安危,本官只能得罪了。”
“刺客?”张庭怒哼,“我家里进了刺客,我怎么不知道?”
石中南歉意道:“张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最后抓到了刺客,只怕张大人也脱不了干系,但若是没有,本官一定登门道歉。”
张庭被石中南的话气笑了,“先不说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刺客,就算有,又跟我有何关系?”
面色一沉,“石大人,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官也拦不住你,但本官一定会奏请圣上,看是不是一个京兆府可以随意闯入朝廷要员的府邸?”
石中南拱手,“请便。”
姿态强硬,毫不妥协。
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如果这一趟没有抓到刺客的话,他脑袋上的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就算抓到了,肯定也会被朝堂上下群起而攻之。
他没有圣旨,随意闯入官员府邸是犯了所有官僚的大忌。
但他必须赌一把,他的顶头上司京兆府尹姚千顺这两年连连失利,特别是恭亲王一事,已经让皇上对姚千顺极为不满,而他这两年政绩突出,在朝廷上下好评连连。
外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他办成的几件大事都跟宁安郡主有关,就好像他的福星一般,只要遇上宁安郡主,案子就会莫名其妙的顺利。
这一次,如果依然那么顺利,他相信宁安郡主一定会保他,救醒了蜀王世子,皇上也会念着他的好。只等一个机会,他就能名正言顺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
“报,南边已经找过,没有找到人。”
“西边搜索完毕,没有人。”
“东边没有人。”
剩下的一个方向则是大门,自然不用搜。
石中南感到棘手,难道是宁安郡主的判断有误?
“我说了,本官府里根本没有刺客,石大人,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皇上解释吧。”张庭的声音响起。
石中南正要说话,却见一名小兵龙行虎步的走来,这名小兵长得高大威猛、气势汹汹,正是被乔妧安排过来的狂刀。
“大人,找到了。”狂刀朝着身后一招手,就见两名士兵压着一名略显消瘦的男子走来。
男子的脸色很苍白,像是久病未愈,身上穿着一间十分朴素的衣衫,气势却不凡,明明被当犯人一样押着,却神色自若,还有心情好好打量周围。
张庭脸上突然褪去了所有血色,身子摇摇欲坠。
“李赫岩,你果然躲在这里。”石中南自然是认识李赫岩的,一见就认了出来。
李赫岩嘴角勾了勾,“石大人,想不到你身边还有这等能人,厉害啊!”
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狂刀,要不是狂刀,他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落入官府的手中。
但狂刀是司玄的侍卫,司玄又昏迷了,区区一个侍卫是如何推算出他藏身之地的?难道说蜀王府另有高人?
他的疑惑注定得不到答案,也不可能会有人去跟他解释这些。
官府的人来也快、去也快,押着李赫岩浩浩荡荡朝京兆府赶去,窝藏凶手的张庭自然也未能幸免,被一道押走。
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李赫岩被抓”的消息迅速在京城蔓延开来,还未到京兆府,周围就围上来不少群众。
“咻!”一道破空声传来,狂刀内心狂跳,抓住李赫岩的手臂一拽。
“噗!”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一只黑色羽毛的箭矢贯穿李赫岩手臂,箭羽急速颤动,李赫岩的脸色苍白如纸,又迅速弥漫上一层诡异的青色。
“箭矢有毒!”
“有刺客!”
“戒备!”
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狂刀寒毛倒竖,没去管刺客,直接看向李赫岩的伤口,只见流出的血果然泛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毒性怎么样,但李赫岩的性命不容有失,毫不犹豫,他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李赫岩手臂一刀砍了下去。
李赫岩身体本就虚弱,又中了毒箭,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头昏迷过去。昏迷前,脑海中莫名其妙想起了他派人尾随恭亲王对付乔妧的那一夜。
那一次,绿屏帮乔妧挡了一剑,右手齐根而断。
难道这就是报应?
这会儿狂刀已经帮李赫岩止住伤口,但伤口依然泛着点点黑色,一只手臂落在旁边的地上,手指还动了动,诡异莫名。
石中南吞了吞口水,“狂刀,怎么样?”
狂刀突然一把扛起李赫岩,“石大人,还请去一趟蜀王府,把徐太医请过来。”
外人不知道,徐太医其实是主子的人,太医院众多太医之中,他也只相信徐太医。
石中南连连点头,“好好,本官这就派人前去。”
其他的士兵也被收拢回来,他们在周围找了一遍,根本一无所获,似乎那人的目标就是这一箭,一箭射出就走了。
当然,这件事又免不了掀起一场风波,李赫岩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谁还会杀他?
“郡主,李赫岩手被砍了。”时时关注那边情况的铃铛一回来就兴奋喊道,随即也不等别人问,她就主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恰好绿屏也在,闻言怔了怔,左手下意识摸向右边肩膀,那里没有手臂,剩下一片圆润的凸起。
她这条右臂,就是拜恭亲王府和李赫岩二人所致。
乔妧神色古怪,看了看绿屏,突然长舒一口气,“以前我还不信这世上有报应,现在,我倒是有些信了。”
她压根儿没想过要李赫岩断臂,她要的是他的命,但天意弄人,似乎非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李赫岩也尝尝断臂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