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墓园落入黑暗。
墓碑前的两人简单的说了会儿话,自从岑清慕去世,岑璇回国到现在。
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不是能够平和聊天的氛围。
如今站在岑清慕的墓碑前,倒是能有挺多话要说的。
只可惜,现在他们也不再是能够追忆过去的感情。
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那这变化就会是一辈子的了。
温祈安看着墓碑上的人,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了岑璇。
“这是我在收拾岑叔遗物的时候找到的,他应该是还来不及处理这东西人就没了。”
当时盒子被锁在保险箱里,岑清越为了赶在岑璇回来之前接管所有的财产。/
直接以家属的身份请了开锁公司过去。
他的眼睛只盯着文件证件,没有注意到这个盒子,就被当垃圾丢在了岑清慕的桌上。
岑璇伸手接过来,温祈安往后拽了一下。
“你确定要查真相吗?”
岑璇明白他的意思,岑清慕为了这个盒子辗转甚至找了莫大师。
那就说明这里头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决定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岑璇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从前他能够面对的事情,如今我一样能够面对。”
温祈安视线越过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路灯下的人背影修长,一身黑色风衣,却难掩气质出众。
“沈霁渊如今的确是护着你,为了你能够拉整个东旭集团下水,无惧外人的眼光,哪怕舆论再如何,他都是站在你身边的,可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爱情。”
岑璇回头看了眼,没有否认温祈安的话。
他说的对,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她不会选择沈霁渊成为同盟。
“你记得岑爷爷说过的话,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你得到什么,最后的代价无论轻重,你都得承受。”
温祈安心里清楚沈霁渊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生性凉薄,身边的人都能够下狠手,不会是岑璇能够招架得住的类型。
他们如果真的有感情,如果是双向奔赴还好,最怕的就是单方面的奔赴。
他爱,能够捧你如至宝,不爱,则弃之如敝履。
“我知道,所以我也付出了代价。”岑璇开口道。
沈霁渊图色,她图权。
以如今沈霁渊的本事,很多事情他做起来要比岑璇轻松很多。
“别交心。”温祈安还是开口道。
岑璇捧着盒子转身,“这点上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还是能解决的。”
知道她犟起来谁拉不住,温祈安也不再多说什么。
“等等。”
岑璇停了下来。
“以后,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他不求如今的岑璇能够再和小时候一样的对他,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可岑璇,不是心眼那么小的人。
岑璇没说话,提起步子离开。
积累多天的雨云忽然发作,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针一样落下。
李贺从车上取来了雨伞撑在男人头顶,看着雨雾中慢慢走来的人。
沈霁渊接过雨伞,往前走到了她面前。
“二十分钟。”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岑璇挑眉,“旧友相见,你就别计较那一两分钟了。”
沈霁渊远眺一眼,温祈安依旧伫立在墓碑前,没有挪动步子。
“再聊下去,只怕沈太太就要和他旧情复燃了。”
岑璇有种他说出沈太太三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谁知道呢。”岑璇回头看了眼,“毕竟他也是我父亲带着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父亲都希望我能嫁给他。”
李贺在旁狠狠的抽动嘴角。
太太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先生眼睛都快冒火星子了,还在他心上扎刀子呢。
两人撑着伞上车,岑璇垂眸观察手中的黑盒子。
比鞋盒小一些,两只手刚好能够握下的大小。
木头材质的,上面挂了把密码锁。
就在岑璇低头思考密码会是什么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手里的盒子夺走,直接放到了一旁。
下一秒岑璇整个人被提到了沈霁渊身上坐下。
她两腿分开置于他身体两侧,格外亲昵的姿态。
“你干什么?”
岑璇皱眉看着他。
“这还在车上呢,你不会这时候折腾我吧?”
这两天她也是够够的了。
这男人平时看着光风霁月,清冷矜贵,一到晚上就变身。
活脱脱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你从前和他的关系很好?”男人开口道。
这个他,指的就是温祈安。
“勉强还行吧。”
岑璇回了句。
就算她不说,沈霁渊也是心知肚明。
江淮顶圈都知道,岑家大小姐和温家大少爷的婚事,是两家老爷子拍板定钉定下来的。
两人一起长大,同进同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且岑璇出国的时候,温祈安对未来的岳父照顾的也十分周到。
时常出入岑家,甚至那段时间已经传出有岑清慕有意将吟玉的产业交给温祈安的意思。
这些话一句一句的,传出来,神乎其神。
沈霁渊揉着她发丝的手一紧。
他没再说话,岑璇却能够看出来他脸色的不对劲。
她恍然大悟,之前李贺告诉过岑璇,沈霁渊这人的时间观念很强。
不喜欢人迟到,规定的时间在那里,他不喜欢人不守时。
岑璇想着是自己和温祈安说话的时间长了点,超过了十五分钟。
这么想着她拍了拍沈霁渊的肩膀。
“我和他的确是有很多话要说清楚的,所以超时间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别生气啊。”
看着她一下一下拍着自己肩膀的样子,像极了给小动物顺毛的动作。
沈霁渊反倒是被气笑了。
这只小狐狸,狡猾的很。
岑璇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个盒子上。
这盒子温祈安明确说过,他打不开,因为挂着是密码锁。
他也没有资格破坏这东西,毕竟是岑清慕的遗物,这点上他做的还是不错。
可是他跟在岑清慕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于岑清慕的细微变化他都能够捕捉得到。
更何况温祈安心思原本就细腻。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所以才会将这个盒子保管的这么好。
黑色的卡宴低调驶入车库,岑璇伸手将盒子够过来作势就要下车。
可男人握着她腰的手却半点没有动弹的意思。
“到家了。”
岑璇提醒他。
沈霁渊盯着她,半响没有动作。
可指尖却婆娑她腰际的软肉大有向上延伸的趋势。
岑璇一把压着他的手。
“到家门口了,你给我控制一点。”
男人眉梢轻挑,精致的唇角轻勾,凑到她耳边轻声开口。
“那意思是,到家就行了。”
岑璇脸憋得通红,按着他的手咬牙切齿的说。
“是,你先下车。”
沈霁渊勾着她的脖颈将人拉过去,发狠的亲了口。
李贺这段时间对两人之间的动作已经是格外的熟视无睹了。
毕竟夫妻之间的正常生活也都是这样的。
密码门锁应声而开,岑璇刚进门就直接被按在了门板上。
沈霁渊将眼镜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单手扯着领带抱着人往房间去。
满室旖旎,春光无限。
室内能够听得到的声音令人面红耳赤。
天色微亮的时候,岑璇整个人如同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赤裸的上半身还带着水汽,凝聚成的水珠从他健硕分块的肌肉上往下。
顺着人鱼线一直没入腰际的毛巾上。
他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沈霁渊,我上辈子欠你的?”
岑璇闭着眼睛说了句。
从沙发到床上再到阳台上,浴室,一直没停过。
岑璇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被弄死了,他疯狂的让人觉得可怕。
随时随地就发情,说好的雍容华贵不食人间烟火呢。
“乖,下次不会了。”他抱着人低声安抚。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身体,舒缓了一身的酸痛。
岑璇闭着眼睛,联想到昨天晚上这里头发生的事情,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
沈霁渊看到她观察浴缸的动作,凑过去捏捏她的脸蛋。
“我刷过了。”
他这会儿没戴眼镜,原本就狭长锐利的凤眸此刻多了些风情,原本就绝艳的面容此刻更加彰显风情。
“你这个星期都别想碰我。”岑璇异常坚定的开口。
男人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她。
“出去出去,我自己泡。”
岑璇开口赶人。
沈霁渊挑眉看着她斑驳的身体,“你能站得起来吗?”
这话彻底问到了点子上,岑璇更加生气了。
“我就是爬我也不要你帮忙了!”
一会儿再兽性大发,她这一个星期都别想下床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但联想到这次东旭集团的事情,估摸着是老爷子罚他了。
岑璇有点悔不该当初的意思。
早知道代价这么严重,她就不选择沈霁渊了。
差点骨头都赔进去了。
“好,你自己洗,有问题就叫我。”
岑璇伸手赶人,“快滚。”
男人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浴袍披上,转身走出浴室。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李贺等在客厅里,看到男人出现他上前一步。
“先生,东旭集团那边,需要放行吗?”
老爷子昨天也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太太也从温祈安那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原本按理使用该结束了,可偏偏先生听了温祈安和太太的过去之后又吃醋了。
变成情敌之后,这情况就变了点。
沈霁渊到了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指腹在杯壁上打圈,沈霁渊承认自己昨天失控了。
他想过一个可能性。
以岑璇和温祈安的过去,如果当时温祈安没有背叛。
他坚定的选择了站在岑璇的身边。
那么她会怎么样。
他们会怎么样。
可这个问题,他始终没能问出口。
李贺好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男人此时此刻所思所想。
“其实太太从来没承认过这个未婚夫,她当时去温祈安的订婚典礼的时候,那么淡定从容,不像是被抢了心爱人的神色。”
所以您这飞醋,吃的毫无道理啊。
“通知鼎润,合作继续。”
沈霁渊说着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是。”
李贺随即开口报告另一件事情。
“那人招了,顺着吐出来的名字往上查,查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上次太太遇袭的事情还没解决清楚。
那人的口风很紧,先生亲自动手,如今顺着查到的人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和沈家有关系吗?”
李贺摇头,“不是沈家,也不是岑家。”
这两家的嫌疑是彻底撇清楚了。
沈霁渊抬头看到了茶几上的黑盒子。
他走过去拿起来,盯着盒子上的锁沉思半天。
岑璇这边,好不容易从浴缸里出来。
每一步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腿了。
刚倒在床上,季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在你家门口,赶紧开门。”
岑璇撑着身体将睡衣裹紧了。
刚到客厅就看到了进门的季曈。
她这是第一次在这儿碰上沈霁渊,这会儿男人没戴眼镜,那张脸的攻击性更加明显。
看着发丝微湿的人,她眼中放光。
“沈总,你好。”
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帅气。
沈霁渊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岑璇面前。
“好好玩。”
岑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男人真是。
沈霁渊回了书房之后,季曈欢天喜地的跑过来。
“你老公真是帅啊,是我见过的那种无以伦比的帅,没戴眼镜更帅了。”
岑璇白了她一眼。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衣冠禽兽。”
季曈眨眼,“你还真是,认识深刻啊。”
没点亲身经历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出大事了。”
季曈说着将手机翻到页面上去。
“有人举报岑瑶的作品是抄袭的。”
岑璇看着她,“你又不是玉协的人,怎么每次这消息都这么快?”
“你别贫啊,上次你说看着她的作品不对,是不是就是看出来这点了。”
岑璇点头。
“那不是抄袭,那玉雕就不是她雕刻的。”
季曈诧异的瞪大眼睛,抄袭就算了。
居然还不是她自己的作品。
岑璇了解岑瑶的雕刻习惯,她看出来了,别人也一样能看出来。
这下玩的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