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笑道:“因为,要想买他的酒,就必须先到街对面买他父亲卖的臭鳜鱼。”
“为什么?”廖芙庾听不懂,立马追问。
“因为……”叶宛卿笑出声来:“他父亲的臭鳜鱼如果卖不完,就带回家让他吃完。”
“他好惨!”廖芙庾被逗得开怀大笑。
两人走到院外,廖芙庾才依依不舍地道:“卿儿,等回京了,我能经常来找你玩嘛?”
“随时奉陪。”叶宛卿点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廖芙庾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第二天。
卯时一到,浩浩荡荡的队伍便离开荣光寺,返回金都。
马车里,楚嫣容旁敲侧击:“卿儿,这两日在荣光寺,你晚上都出门了?”
“嗯。”叶宛卿眼皮子剧烈跳动一下:“怎么了?”
楚嫣容啜了口茶:“没啥,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继续看书吧。”
叶宛卿哪里还看得进去?
她将书放下,解释道:“到荣光寺的第一晚,我去雄宝殿拜了拜,后来遇到了陆世子,同他说了两句话。”
“只是说了话而已?”楚嫣容问她。
叶宛卿微微颔首。
楚嫣容莞尔:“我明白了。”
叶宛卿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到金都,天已彻底暗下。
知道夫人和女儿回来晚,叶鸿威特地吩咐晚些开饭。
马车才驶进朱雀巷,他就已经带着两个儿子等在门口了。
车还没停稳,帘子先被掀开,楚嫣容探头,嗔怪他道:“你自己在门口傻站着也就算了,怎么还带辰霆和辰曦一起?他们还在长身体,如果饿坏了,长不高可如何是好?”
叶鸿威亲自将人扶下马车:“如果长不高了,就丢到军营里锻炼锻炼,拔苗也能助长。”
楚嫣容瞥了他一眼:“你这个父亲当的可真称职……”
夫妻俩相携而入,将三个子女留在门外。
叶辰曦鼓起嘴巴,忍不住小声嘀咕:“咱仨兄妹,难不成是爹娘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
叶辰霆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应该是捡来的,我跟卿儿嘛,肯定是娘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叶辰曦像泄了气的皮球,懒得跟他们争辩,摸了摸瘪肚皮:“我饿的都没力气了,说不过你们两个!”
叶宛卿与叶辰霆相视一笑。
前往饭厅的路上,叶辰霆突然开口:“皇上给我安排了公务,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了。我不在金都,秋猎时,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公务?
叶宛卿连忙追问:“二哥才刚回京,皇上为何这么急着让你做事?不知,去的是哪里?”
“殷虚县。”叶辰霆驻足,一本正经地道:“周边村庄都被毁了,那些村民流离失所。朝廷拨了银子,准备新建一处城镇,将受灾百姓都迁过去集中安置。此事,交给了工部侍郎来负责,而我只须从旁协助罢了。”
叶宛卿不由得蹙眉:“新建城镇可不是小工程,你明年的春闱怎么办?错过明年,就要再等上三年啊。”
“没事。”叶辰霆反过来安慰她:“我这两年虽在游学,却也从未懈怠过对科考的复习。”
叶宛卿这才转愁为喜:“那就行。二哥天资聪颖,倒也不需要复习太久。”
这时,叶辰曦凑过来:“妹子,你该感谢二弟的,如果没有二弟,这苦差事就要落到安澜头上了。指不定,你俩的亲事也要黄……”
“啊?”叶宛卿闻言一愕。
叶辰曦解释道:“朝中有人上折子,说安澜救下殷虚百姓,可见能力出众,提议将殷虚重建的工程全权交由他来办。你说,这不是故意害他吗?”
晚饭,叶宛卿吃的没有一点胃口,以坐车累了为由,先离开饭厅,回到了自己房间。
洗漱过后,她打发了樱香和千禧去休息,只留了一盏烛火,独自坐在书案边整理思绪。
铺平的宣纸上,写着三个字:楚安澜。
用脚想都知道,楚安澜不可能完成得了殷虚县的重建。
他一个玩世不恭、大字不识几个的纨绔,如何懂得城镇布局、房屋建造还有各种银钱支出?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惹笑话丢人是小,出错后害人丧命是大。
能给皇帝上折子的人,官职不低,不可能这么蠢。
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人就是想要借此机会,让皇帝当着朝中官员承认,楚安澜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手段很低级很卑劣,但不得不承认,这也很有效。
上千百姓的安置,属于一个大工程,凤阳帝当然不会把这任务交到楚安澜手里。
凤阳帝当场扔了折子,斥责了那官员一通,将人贬了职,又召敦亲王和楚安澜进宫训斥。
楚安澜莫名其妙挨了一场骂,气得直跺脚。
叶宛卿大抵能够猜到,那人的幕后指使十之八九就是陆继廉。
陆继廉是故意的。
烛光摇曳,叶宛卿又咬牙切齿地写下三个字:陆继廉。
看来,只要她和楚安澜还没有成亲,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成亲?
皇上有意拖延,根本不允许她立马成亲的。
至少,今年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叶宛卿头疼不已。
坐到夜深人静,直到烛火燃尽,才满眼困倦地爬上床睡觉。
……
第二天。
等叶宛卿醒来时,叶辰霆都已经离京几十里地。
叶鸿威上早朝去了,叶辰曦去了国子监,楚嫣容送完叶辰霆后头疼,又回房睡下了。
府中此时静悄悄的。
叶宛卿用了些早膳,就听下人来报:“小姐,靖北侯府的廖姑娘来了。”
芙庾?
叶宛卿登时打起精神来:“快请她进来。”
廖芙庾不仅人来了,还带了一堆好吃的:“卿儿,这些,都是北疆的特产……有葡萄干、红枣、羊肉脯,还有切糕,你快尝尝!”
叶宛卿架不住她的热情,挨个儿尝了个遍,夸赞道:“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我以前从来没吃过呢。”
“那你觉得好吃不?”廖芙庾眨了眨眼。
叶宛卿咽下最后一口枣肉,连连点头:“挺好吃的。”
廖芙庾坐在她对面,将碍事的长袖略微往上挽起:“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吃!我离家前,准备了满满一车,我继母还讥讽我一通,她说,金都的公子小姐都是金枝玉叶,没有人会喜欢这些破烂玩意儿。可是,在我小时候,她连这些所谓的破烂零嘴都不肯让我多吃两口!”
“继母?”叶宛卿闻言一怔。
廖芙庾笑着握住她的手:“卿儿,我知道你很多事,但你还没听过我的故事呢!我现在讲给你听,怎么样?”
叶宛卿莞尔:“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