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热闹,就多来玩啊。”
叶辰曦嗑着瓜籽:“皇宫虽富丽堂皇,但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要不,你同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说,干脆搬来我家住吧?”
楚恭玄喉头微哽:“身为皇子,哪有随意住在宫外的道理?”
“唔……”叶辰曦思考:“那,要不让皇上先给你封王?封了王爷,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到时候,你就不用住在宫里了。”
“封王哪有这么容易?”楚恭玄板着脸:“辰曦,你念书时未曾用过功么?下月,父皇又要抽查皇子和宗室子弟课业,你也逃不掉。你若在他面前说这话,定要挨骂。”
“什么?又该抽查课业了?”叶辰曦瞬间耷拉着脸:“不是才抽查了没多久么?”
“上次抽查,是去年了。”叶辰霆出声提醒。
叶辰曦看向楚安澜:“不怕,反正有安澜一起陪我!”
“别拉我下水。”楚安澜扬了眉梢:“我忙着准备大婚事宜,不必参与这次的课业检查。”
叶辰曦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吸溜着鼻子,羡慕地看向叶宛卿:“还是当女子好。当女子,就不必被皇上检查课业。”
叶宛卿淡声:“国子监的女学,的确不必由皇上检查课业,但,我们每日下学之前,夫子和女官会抽查。抽查内容不限于《女德》、《女训》、琴、棋、书、画、女红、茶艺、礼仪……”
“这么多?”叶辰曦瞪大双眼。
叶宛卿点头。
楚安澜啧了一声:“这我知道,我和楚盛熙他们曾偷摸去女学那边偷看过。茶艺不好的,一遍接一遍地烹,一杯接一杯的喝,有人都喝吐了还继续喝。礼仪不好的,管他是哪家的贵女,全弄到走廊里站成一排,头上顶着一碗水行礼走路……”
叶辰曦听得一愣一愣的:“妹子,你曾被罚过么?”
叶宛卿从容喝了口茶:“不曾。”
“小七被罚过。”楚恭玄缓缓道:“喝了一肚子茶,顶着碗学礼仪,结果……回去哭了很久。”
“为什么啊?”叶辰曦追问。
楚恭玄咳了一声:“烤全羊好了。”
叶辰曦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要啃一整只羊腿!”
楚安澜也站起来:“前腿归我了!”
“你们别抢啊!”
“烤羊排骨没人要么?”
“……”
十来个人的院子,硬是吵出上百人的阵仗。
深夜。
一袭红衣的少年,趁着夜色,踉跄地出了长公主府,手脚并用爬上敦亲王府的马车。
很快,马车驶入夜色。
接着,一抹黑影从长街边的墙上轻巧地落在地上,追上马车。
敦亲王爱美,日常用度皆很奢华。
就连马车,都要雕花描金。
华美的马车一路沿着夜色行驶,停在敦亲王府外,红衣少年跳下马车,踉跄入府。
一夜无事。
次日。
天还未亮,叶鸿威打着哈欠到人工湖边的习武场时,楚安澜已经扎上了马步。
见到叶鸿威,楚安澜灿笑着打招呼:“岳丈大人早啊。”
叶鸿威看了他一眼:“来得倒早。”
楚安澜笑嘻嘻:“都怪我太勤奋。”
叶鸿威挽了袖子,衣袍一掀,也在一旁扎起了马步。
很快,叶辰霆也来了。
见到他,叶鸿威道:“今日不是要放榜么?你怎的不多睡会儿?”
叶辰霆如实回答:“回禀父亲,儿子有些睡不着。”
“去那边练剑吧。”叶鸿威叮嘱:“无论上没上榜,回头都得宴客,多保存些精神。”
“儿子明白,儿子先去练剑了。”
叶辰霆选了把剑,兀自去一旁练剑。
他前脚刚走,后脚叶辰曦便带着楚恭玄来了。
叶辰曦边走边打哈欠,一瞧就是晚上没好好睡觉,拉着楚恭玄说了许久话。
他打着哈欠过来:“父亲,安澜,早啊。”
“姑父早,安澜早。”
楚恭玄走到武场边,开始挽袖子。
叶鸿威疑惑:“六殿下这是……”
楚恭玄道:“辰曦说,想留我在长公主府陪他住几日。我答应他,若他今日能扎一个半个时辰马步,背一篇《礼记》,我就在长公主府再住一日。我过来,是监督他的。”
叶辰曦单手握成拳,斗志昂扬道:“我一定做得到!”
楚安澜在一旁催促:“光动嘴皮子可不行,快来,扎半个时辰给我瞧瞧。”
“来就来!”
叶辰曦掀了袍摆,走到楚安澜身旁的空地上,稳稳扎起马步。
而楚恭玄,则扎在叶鸿威身旁。
叶鸿威见状,干脆将一旁看热闹的护卫也叫进习武场,排排站,扎马步。
叶宛卿踏着晨风到习武场时,差点以为自己在梦游。
陪同的千禧吸了一口凉风:“今日……习武场好热闹啊!”
叶宛卿弯了眸子:“是啊,好热闹呢。”
她最喜欢热闹而又明媚的日子。
活动了筋骨,叶宛卿也入了习武场。
瞧见她,叶辰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都亮了:“妹子,你快来站我旁边!”
楚安澜故意逗他:“不行,你妹子要站妹夫旁边。”
叶鸿威看不过眼:“再吵闹,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两人齐齐噤声。
叶宛卿一一打了招呼,才走到叶辰曦身旁:“怎么了?”
叶辰曦问:“《礼记》,你还会背么?”
“会。”叶宛卿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叶辰曦道:“你为我挑篇字少一些的,教我背吧?你念一句,我跟着记一句。”
叶宛卿应道:“好。”
扎着马步背书,精力全都集中在背的内容上了,估计就不会那么累了吧?
望着渐白的天光,叶宛卿问:“辰曦,你今日就背《礼记·射义》吧?”
“好啊好啊!”叶辰曦点头如捣蒜。
叶宛卿笑了一下,声音如温柔清泉:“古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
她念一句,叶辰曦就跟着念一句。
天光渐亮,日头升起。
扎马步结束,叶辰曦已经会背前面三十句《礼记·射义》了,兴高采烈不已:“我真是太厉害了!”
就连向来不轻易夸人的叶鸿威,都冷沉着脸说了句:“嗯,还不错,再接再厉。”
叶辰曦鼓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眨巴:“父亲,儿子这般用功,您都不打算表示一下么?”
叶鸿威看了他一眼:“赏你打套拳?”
叶辰曦看了眼逐渐高悬起来的日头,缩回脖子,小心翼翼道:“儿子不配得这种奖赏,父亲还是自己留着吧……”
“出息呢?”叶鸿威恨铁不成钢地问。
叶辰曦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