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花一进去屋子里,就把背篓里那匹酱色粗布拿出来。
“娘,快来看!我昨儿到镇上买了些粗布,您给俞六郎他们兄弟俩一人做两套衣服呗,他们经常上山打猎,衣服都快破的不能看了。”
“这一匹布均着点做估计也能做六七套衣裳。”周氏拿起粗布左瞧右瞧,很不满意地说:“咋的,咋就只给他们做?你自己的呢?”
“这不这颜色我穿也不好看嘛……”
“不好看那怎么买的时候不挑好看的买?”周氏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一匹布都买了,怎么不均出来给自己也买点,这死心眼的傻丫头!
那林夏花是这么舍己为人奉献自己的么,她当下就按住要动手教训她的周氏。
“娘,我知道你很急,但是苗苗你先别急!那不还有嘛,这里十尺做两套我的,这五尺做你的。那匹粗布也给大哥做一套,剩下的您看着能做衣服就做、不能做的您收着,等下次六郎猎到值钱的猎物我自然会再买。”
“你这死丫头怎么跟你娘我说话的?!”周氏瞪眼。
“怎么你不叫苗苗啊,喊你闺名还生气呢。”林夏花飞快站起来,绕着桌子做掩护。
周氏因抱着那好些布匹不舍得撒手,所以也打不到林夏花。
所以她只得继续跟林夏花瞪眼:“那小娃呢?家里小叔子你都能记起来,你别说那小娃你没打算做一套给他,我看就这剩下的布料也够给他做两套的了。”
林夏花一听,乐了,“还是苗苗懂我!不过这布太粗糙了,小天细皮肉嫩的不穿这个,我给他买了细棉布,在家里呢。小天的衣服回头我自己来做就行。”
“咋那么乱花钱!六郎到深山拿命去打猎换钱,就是给你这么造的吗?”周氏这会是真按耐不住了,还给她耍心眼?!她放下布匹就要起身去揍这死丫头,一点也不会勤谨持家。
“有套新衣裳换不错了,还给那小娃买这么好的干嘛!细棉布多精贵啊……我女婿赚钱容易吗?我可告诉你,为男人着想那是对的,可那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你对他再好也没用,往后照样拿你当后娘看,你给我长点心眼!”
这不提给小天做衣服她心里不得劲忍不住要问,问了又觉得给小孩那么好的不值得。周氏心里也矛盾。
“小天挺好的呀……”林夏花趴在桌子那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奈何周氏耳力非同小可,她听见了。
“他现在小当然好带,我是让你长点心,别吃力不讨好!等再长大点那娃知道你是后娘,他长心眼了,不跟你好,你就跟着完犊子吧你!”
“怎么会呢……”林夏花想:小天那么乖,她娘就是心眼子小,看谁都提放。
“咋地,嫁人了就不把娘的话当回事了?我告诉你,啥时候都得自己生儿子的好。”周氏扯着扯着就扯到生儿子一事上了。
“咋就只有儿子好了?生的闺女也好~我这不买衣裳还把你们这份也买了嘛。”林夏花嘴里嘟囔着,您老还重男轻女呢。
“个死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顶嘴!我看你这是嫁人就飘了是吧,都把娘的话当耳旁风了?我让你今年就怀个孩子,错了吗!”
那人家闺房里的事都是你情我愿的,苗苗您老管的也腻宽了~
林夏花这么想,当然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周氏怕是真会削她。
林夏花急忙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记着了!”我记着会好好考察俞六郎是不是个好良人呢。
周氏这才满意了,又接了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跟他好好过日子;只要是个好的,他也能跟你好好过日子。”
林夏花耷拉着眼皮看周氏,您老不仅重男轻女还双标呢。
不过这会她只能连连点头做回应。
“那你回头给女婿他们量好尺寸给我。”周氏也回到正轨,不再跟她老闺女闹了。
林夏花见状又把背篓里藏着的鸡蛋拿出来,跟她娘细细道来她计划养鸡养鸭的事儿,说完她还问周氏,“娘,我和六郎商量过,想趁着这会农闲大家有空,我们翻新一下屋子,这事儿我们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跟您和大伯他们谈谈,这具体需要怎么个章程,要花多少钱。”
“那你们有多少银钱在手啊?”周氏一听,眼睛顿时都亮了几分:闺女才嫁过去几天就能翻新屋子了,到底还是她看中的女婿,就是有本事,嗯,老闺女也旺夫,不错不错,都挺好。
“哪能还有多少的,昨儿卖了梅花鹿,给家里添补了不少东西,我们只有几两银子的预算,回头明年赚钱了再推了重新修呗。”
“还明年推了重修?当你男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周氏发现她老闺女自从嫁人了,那说话口气都不小,大几两银子说得那么轻飘飘的。
周氏心里头又对俞承弈满意了几分,可就是太惯着她老闺女了,真都要上天了,不把钱当钱的,回头得给女婿好好说说。
林夏花低眉顺眼的不好吱声,这点钱算什么,她还没出手呢。
周氏坐在床边看着林夏花送来的鸡蛋,她说:“翻新屋子这事,等下下午你大伯和大哥他们回来跟他们好好商量,看看谁家还有没用完的土胚,先借点,回头能还就还,还不来再给人家算钱,左右大家都是同村子里的,一点土胚子不碍事。再看看是自家做还是请人来,好尽快趁农闲修好了。这鸡蛋呢分一半给你大伯娘家去吧。”
“嗯。”
林夏花知道,这年头村里随便翻修一下屋子其实只要预算土胚和其他材料费就行。因为村里人往上数三代大多数都是宗亲,不用给人工的,包村里帮忙的人家两顿饭就行,这鸡蛋给大伯家送去见个意思她也没什么意见。
林夏花把衣服洗了,直接晾晒到她娘家里。
午后大伯、三壮和林仲阳从田地回来了,农闲时期也会把田地充分利用起来,比如烧个秸秆种个菜。这会活儿不多,所以大伯家里的老二,就被打发到镇上打零工去了。
俞承弈也把家里的鸡舍羊棚那些做的差不多了,见媳妇洗个衣服那么久没回来,就把活儿放下,下山来找林夏花了。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午休的时候,林家小婶那个孙四娘挎着个菜篮子闻声也来了。
听到林夏花才嫁过去没几天就要翻新屋子,她惊叹道,“侄女婿可真是个能干的,这么快就有钱翻新屋子了?!”
林夏花则是笑着摆摆手,说:“目前还是得继续靠打猎为生呢,这不明天六郎要到镇上添补点东西,十二估计还会继续上山打猎呢。”
“那深山老林的,能打到不少值钱的猎物也是能耐啊。”孙氏于是说道。
林夏花听话一愣,一听到她三婶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细声细语地她就浑身不得劲,生怕一不注意就惹得她在大伙面前掉眼泪,她放缓语气,说道:“哪能呢,他们进一次山得在山上呆好几天,就是看运气。”
“这他们都出去了,那你和孩子两个人在山上啊……”
“嗯呐。”林夏花回答得很是随意。
周氏也给这个妯娌塞几个鸡蛋到她菜篮子里,不忘在一旁补充,“这深山老林里可是有豺狼和大虫的,很危险,早两年大旱没吃的,村里壮丁该组队去过,都没讨到好你们忘了吗?”
还是听她家苗苗说话带劲,林夏花微微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二婶,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氏被周氏说得连忙低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柔弱样子。
林夏花有点招架不了她小婶这样的人,她唯有转身去听俞承弈他们商量翻新屋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