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南王府，书房。

“钦差的行踪消失了？！”坐在桌案后的楚明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徐前泗点了点头道：“不错，一路上这位钦差大人和长公主都是与潜龙卫同行，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但是在快到了雷州城的时候，这位钦差大人和长公主，以及潜龙卫的踪迹却全都不见了。”

楚明疑惑道：“不是说太子也在吗？太子呢？”

徐前泗道：“太子押送我们无常教的人返回了永安府，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楚明听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愧是皇兄的潜龙卫，说让你找不到踪迹就给你做的滴水不漏，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大张旗鼓的查，他们要暗访。”

徐前泗呵呵笑道：“大张旗鼓的查不就成了作秀了？”

楚明道：“可是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偏偏在快进雷州城的时候突然消失，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本王或许应该知会手底下的人一声，让他们全都小心一点，几个售卖五石散的地方，也赶紧停止，以防止钦差暗访露出什么马脚。”

徐前泗摇了摇头：“不行！万不可这么做！”

楚明问道：“为什么？”

徐前泗道：“钦差为什么一路上都在大张旗鼓，甚至首先扫除了我无常教的数个窝点？却在进雷州城的时候销声匿迹。他未必是知道了什么，更大的可能是他在等我们心慌，等我们去犯错，我们一旦自己慌起来，就会被隐藏在暗处的钦差抓住破绽，我们要以不变应万变。”

售卖五石散的铺子是绝对不能停下的，如今这雷州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服用了五石散数月而不自知，若是保持原样，他们不会察觉。

若是五石散一旦断了，他们立刻就会露出那种特有的衰弱感和憔悴模样，甚至会暴躁，会不安，会激起更大的乱子。

这样的状态是遮掩不了的。

而若是钦差发现半個雷州城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时候，只要对这些百姓旁敲侧击，他就能查到端倪。

这个时候停了所有的五石散，那不是上赶着把证据递到人家面前吗？

本来钦差都不知道去调查谁，一旦这么做，钦差就会发现满大街都是线索。

楚明问道：“你们无常教的那个舵主，会不会说出去什么？尤其是会不会把本王说出去？”

徐前泗摇了摇头道：“王爷放心，他这个人嘴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一清二楚，我们无常教选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再说了，他就算把您说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空口白牙又没证据，皇帝还能因为一句空话杀了您吗？”

楚明松了口气：“那倒也是……”

不过楚明说完之后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徐前泗自信道：“如今钦差在暗，我们也在暗，甚至我们比他们更暗，起码我们知道钦差已经进城，而钦差可不知道王爷与我们无常教的谋划，说不定到现在除了那个小死士身上的证据以外，对这雷州还是两眼一抹黑呢。”

楚明听到徐前泗的话，也是点了点头：“有道理，可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踪迹，那如何向他传达你们无常教的意思？难道任由他在暗中查下去不成？”

徐前泗凝重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能让这位钦差大人一直在暗处，是得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雷州城

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楚若卿将自己的面纱放下来，甩了一下宽大的袖子，皱了皱眉：“这衣服真不方便，若是遇到危险，功力起码没了三成。”

此时的楚若卿不复女侠的装扮，而是换上了一身粉白色的广袖襦裙，头上的高马尾也没了，而是梳了一个发髻，头上还有步摇发簪做装饰。

少了那股子江湖侠气，反倒是女子韵味十足。

就如同是一个大家闺秀。

只是楚若卿穿着这样的衣服感觉到了浑身的不在，仿佛都不是她自己了。

一身书生打扮，头戴公子冠的洛霄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你以前的装束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南王肯定在留意我们，若是那样进城的话，怕是刚进城就会被南王的人给发现了，不过……”

楚若卿脑袋上的步摇微微晃动，她看着洛霄问道：“不过什么？”

洛霄道：“不过你这样的打扮真漂亮，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味道。”

楚若卿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淡然的语气中暗藏杀机：“什么意思？我以前不够漂亮？”

洛霄意识到自己差点沦落到楚宸的下场：“当然没有！只是现在更漂亮了！”

楚若卿双手环抱：“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衣服，怪不得在家里的时候天天盯着苏倾音看。”

洛霄试探着问：“要不以后你也这么穿？我保证天天盯着你看。”

“呵……”楚若卿撇过脑袋：“爱看不看。”

旁边随从打扮的陈剑佩服的看了同样随从打扮的张老三一眼。

他猜的是真准啊，这俩人的语气听着跟打情骂俏似的。

这可是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长公主啊……

……

这处院子便是谍影在雷州城的据点，皇帝的谍影在大魏各州都有其据点所在，负责搜集各州的情报，供给皇帝查验。

尤其是在一切高官的家中，说不定家丁和马夫里都有皇帝的谍影在替皇帝默默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皇帝的这种做法，在洛霄看来很正常，毕竟老皇帝只不过是个表面上的甩手掌柜，实际上哪个雄主不想搞中央集权？

他就是懒得批奏疏罢了。

往一些官员身边放点眼线，那实在是再普遍不过的手段。

洛霄这一次进来可以说是轻装简从，而陈剑手下的那些潜龙卫则是也已经分批潜入了雷州城。

便在这时，一身浪荡才子打扮的楚宸推开门走进了院子，随后是柯升，最后进来的是一个灰衣中年人。

这名灰衣中年人便是雷州谍影的指挥使——罗冬。

罗冬向着几人拱手道：“太子殿下，长公主，钦差大人，一切正常，并没有人发现我等行踪。”

楚宸将犯人押送到永安府之后跟宋书棋姜怀远还有几个官员吃了顿饭，而后让潜龙卫留守永安府，自己则是带了柯升，飞奔赶了回来，随后在暗中潜伏进了雷州城。

随后楚宸看到楚若卿的打扮，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姐姐你竟然会穿这样的衣服！”

楚若卿冷冷的瞥了楚宸一眼：“帐篷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楚宸听到楚若卿的话，立刻解释道：“姐姐！我这次可是吩咐陈剑一定多给你加了一个帐篷的！而且你之前还揍了我那么多次，按道理说，帐篷的事情咱们已经论清楚了啊！”

楚若卿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我让你清楚了！”

洛霄赶紧拦住楚若卿：“若卿……若卿，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楚宸被陈剑扶进了一个房间。

楚宸看向陈剑：“我让你多带一个帐篷，你多带了没有啊？”

陈剑默默的点头：“殿下，真的带了。”

楚宸：“那我不带帐篷的时候她打我，莪带了帐篷之后她还打我，那我这帐篷岂不是白带了？”

陈剑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如实向楚宸交代了一遍，长公主划破了统领的帐篷，然后……长公主“勉为其难、极不情愿”的收留了统领一晚。

楚宸越听越觉得精彩：“当真？”

陈剑立刻点头。

原来这一次，姐姐打我是因为我给她带了帐篷……

楚宸揉了揉肚子：“这一脚挨的值了！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她既然喜欢跟洛兄睡一块儿，那在清越关的时候她干嘛要踹我啊？

委屈！

片刻之后

众人聚集在一个议事厅中，殷勤的楚宸又提前给楚若卿占好了座位，恰好就在洛霄旁边。

洛霄看向罗冬问道：“五石散在雷州这么久了，你们谍影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罗冬立刻站起来，向洛霄抱拳躬身：“钦差大人息怒，无常教这件事情想必做的极其隐秘，卑职手底下的人无一发现异常，而且由于年久我们这些人根本没人见过五石散是个什么模样，无从防范。”

洛霄听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罢了……百花楼你知道吗？”

罗冬听到洛霄的话立刻道：“这个卑职当然知道，百花楼的姑娘们那是个个身段诱人，胸有沟壑，听闻百花楼其中一个名叫妙音姑娘的花魁吹箫吹得极好，很多富家公子都对此赞不绝口流连忘返，而且妙音姑娘她还……”

洛霄问道：“还什么？”

罗冬：“难以掌握……”

楚若卿皱了皱眉：“什么叫难以掌握？说的由头没尾的。”

洛霄：“若卿，其实他已经形容的很详细了，你等我回去跟你解释。”

楚宸接着问道：“那这个百花楼你们深入了解过吗？”

罗冬摇了摇头：“回禀太子殿下，没有……”

楚宸：“为什么没有？”

“太贵……”

罗冬说的颇为心酸。

洛霄扶了扶额头：“也是难为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