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映照在屋内两位风华绝代的人身上。
云千意并没有点灯,斜靠在桌边,跟君晏辞同在桌子左侧,面对面的坐着,腿只要稍作晃动,便能触碰到对方的膝盖。
“云小姐是否在怀疑温家长女温静娴。”
他背光而坐,云千意并看不清君晏辞的脸。
“殿下何出此言?”
云千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手指还轻挠了下他的掌心。
“嫂嫂跟我大哥成婚十年,患难与共,伉俪情深,又将云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
她的手已经被君晏辞暖热,但对方依旧没有松开她,云千意用食指关节,顶在他的虎口处,轻握住他的大拇指,来回摩挲。
黑暗中,君晏辞滚动了下喉结,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
“温静娴是户部尚书温舟之女,温家正妻育有三女,一子,温静娴还有两个妹妹,分别嫁给了二皇子跟三皇子为侧妃。”
听到此处,云千意勾起唇角,反握住他的手背,突然用力一拉,鼻尖相触。
“太子殿下有几位侧妃?”
“我还尚未娶亲。”
“那通房呢?”
“我很干净,没有经验,从不沾染女子。”除了你。
君晏辞一本正经,郑重其事。
但云千意却被他逗乐了,她一个普攻,对方直接交闪开大。神特么的没经验,她有问这么详细吗,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接着说。”
她轻蹭了下对方的鼻尖,似是很满意这个回答。
“如果温家知道了我与云修逸私下的关系,那的确有对他下手的动机。但户部尚书,为人谨小慎微,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谋害禁军统领。”
“温家三姐妹的关系如何?”
“京城并未有传言说过温家姐妹不和,温静娴出嫁后,也对她这两位妹妹也十分疼爱,倒是自她们俩成婚嫁入皇家后,彼此的往来才逐渐变少。”
云千意用食指敲着君晏辞的手背,这一向是她思考时会无意识做出的小动作。
殊不知,这一下又一下的触碰,让面前这手背的主人心痒难耐。
为了转移注意力,君晏辞继续同她一起分析道:
“三年前,云修逸受伤,腿无法站起之后,便提出过,要跟温静娴和离,却被她拒绝。”
云千意思前想后,能将毒下的如此隐蔽,那必然是云修逸身边之人,但先不论温静娴是否伪装十年,就动机来说,她为何要去谋害自己的夫君。
如果是为了改嫁,那之前便可好聚好散,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费这么大功夫,这完全说不通。
“或许不是嫂嫂本意,而是被有心人利用。”
“云小姐所言,与在下所想一样。”
君晏辞倾身向前,又离她更近了,鼻间都是她清香的味道,呼吸缠绕。
“你腰不酸吗?”
“我腰力很好。”
云千意轻笑一声,头微微往后一撤,可谁知,面前的人竟随着她的动作,又往前了一分,
于是,她抬手伸出食指,正想点在君晏辞的鼻尖上,却倏然想起,在漫天飞雪的那夜,他流血不止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转而将手指移动到他额间,抵住他的脑门,轻轻一推。
“这么喜欢贴着我?”
“嗯,你身上好闻。”
听见这话,云千意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也没什么味道啊。
难道他的鼻子跟自己长得不一样?
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君晏辞微微一笑。
“会不会是太医那边出了问题?”
“太医?”云千意有些诧异,刚刚没听大哥提及啊。
“当今圣上,对云修逸很是信任,所以即便他的身体。”君晏辞略微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道:“但还是将皇城的安危交给他来负责,并且,每月都会命太医到云府来看诊。”
“只是看诊?可有开药,针灸?”
“据我所知,从未有过。”
说完之后,君晏辞听着她食指轻敲桌面的声音,等了半晌,继而猜测道:
“难道是太医刻意隐瞒病情,动了手脚?”
“也不一定,若只是从表面脉象来看,是诊不出问题的。”
就连云千意,也需要用针才能试出云修逸体内之毒。
“但这位太医,的确也需要查一查。”
牵扯到皇宫的话,对云千意来说,是有点麻烦。毕竟她的势力,并不在东晋国。
“云小姐,令兄是我的挚友,此番中毒之事,也是我失察,如今在云府,玄七终究是外人,许多事调查起来,多有不便之处,不知你可愿与我一同合作,查出幕后凶手。”
君晏辞这话,正中她意。
云千意看着对方再次伸出手,勾唇笑道:
“太子殿下,你都说了,那是我兄长。”
她刻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紧接着,握住面前的这只手。
“所以,成交。”
——
东宫太子府内
举国上下皆知,东晋国的皇帝对这位储君,偏爱到了极致。
当真是盛宠,从这府邸便能看出,外表巍峨大气的建筑,内里更是极尽奢华,连地毯都是用金线所制,价值千金。
而府里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就连庭院中的花盆,都是名贵的瓷器。
想当年,当今圣上还是皇子之时,便与沈国公府的嫡女沈清两情相悦,情深似海。更是与姜国公府的嫡女姜时宜,跟当时还是探花郎的云翰,并称为京城的神仙眷侣。
这两对夫妻曾一度成为京城的美谈,至今还被不少人怀念。
而沈家更是凭一己之力,让其在十几个皇子中,脱颖而出,最后助他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
沈清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皇后。
曾经,君晏辞也是有父皇母后疼爱,有皇兄宠,有外祖护,天之骄子,如初夏炙热的阳光般耀眼,肆意率性。
可惜,一切都在八年前,戛然而止。
那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四皇子,消失无踪,如今他成了人人惧怕的太子殿下,喜怒无常,暴虐残忍。
拖着这病躯,苟延残喘的活到至今。
玄六正在屋内检查着炭火,便听见门口的脚步声。
“殿下,您回。”
话说一半,便被眼前的君晏辞惊到。
怎么去了一趟云府,殿下变的有些,妩媚?
这披风又是怎么回事?长度才刚到殿下的小腿,如此不合身,必然不是他的衣物。
当玄六想要上前,替他宽衣的时候,却被君晏辞拒绝道:
“不必,你先下去吧。”
玄六心中虽有困惑,但还是不发一言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君晏辞躺在床上,垂首闻着身上的披风,上面还带有她独特的清香。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