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君铉现在心里迫切地想要知道沈云兮的想法,他想知道沈云兮是不是真的彻底放下。
在说出这句话后,君铉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沈云兮,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沈云兮苦笑,不明白君铉现在纠结这些究竟有何意义,她与他从来都不是相爱之人,从拖到位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时至今日却不想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皇上,臣女承认,之前确实对您有情,您救了臣女一命,臣女心中感激不已。而在燕山汤,替皇上挡箭,臣女那时便已经说清楚了,最后一次唤您瑾瑜哥哥,也与您不亏不欠了,还了您的恩情。”沈云兮说完看向君铉,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愫。
隐隐约约,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恨意。
君铉目光没有收回来,与沈云兮就这么对视,他忽然觉得沈云兮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故意为之,好像都不复存在。
“沈云兮,你当真不再心悦朕了吗?”君铉望着沈云兮的眼睛,喃喃地开口,他很不甘心,心慌之情越来越甚。
好似有一种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离他而去,他伸手想要抓住,却什么都留不住。
此刻,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想要听到的答案究竟为何,那便是来自沈云兮的否定。
“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皇上,我们缘尽于此,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和短。”沈云兮微微垂下眼睛,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君铉在这一刻终于明白,那个一直黏在他身后唤他瑾瑜哥哥的丫头,终于还是被他弄丢了。
也是在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坚持多年的东西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一般,即便是沈云兮是太后的人,他好像也不是那般在意。
“沈云兮,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想要报答救命之恩的时候就缠着朕,现在报答完了就不管不顾?”君铉赤红了眼。
沈云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明白君铉为什么一副被负心人抛弃的模样。
而且他自己说出来的就有很大问题,难道他还没有发现?
当初她的确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逐渐心悦他,然后心心念念缠着他,想要嫁给他,得到他的怜爱。
可是,是他自己不愿意的,现在又能怪谁?
“皇上,救命之恩已经相互抵消,所以我们早就不亏不欠了,臣女放过自己,也放过了您,难道对您而言不是好事吗?”沈云兮苦涩地笑了笑,“皇上定不会知晓,早前入宫之际,臣女便想着要将圣旨带去给皇上,希望皇上可以接触婚约。臣女是无法解除先皇的赐婚,但皇上是有办法的,而且对于皇上来说也不算难。皇上不必如此试探臣女,若是信不过臣女,现在便可以与臣女去拿先皇那道赐婚的圣旨,臣女只想放过自己。”沈云兮缓缓道。
在她看来,君铉做出这样的表现并不是因为在乎她或者是爱她,无非是因为心里不平衡罢了。
觉得她之前的态度和现在有了很大的变化,男子的虚荣心在作祟,不甘心而已。
总之,沈云兮是绝对不可能相信君铉会心悦她的。
况且就算是君铉对她有了一丝情谊,也不会让沈云兮为他转身。
我跟你和颜悦色爱你入骨的时候你跟我装瞎,现在你想跟我套近乎了,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皇帝怎么了,难道还能控制住她的心不成?
君铉深呼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沈云兮,最后转过身,哑着嗓子开口,“更深露重,沈小姐不必再送,朕自行离开便是。”
“恭送皇上。”沈云兮福身。
既然君铉不需要她送了,那么她绝对不会多往前走一步。
相信今日君铉已经听清楚了她的想法,以后也不会再给她添麻烦了,只希望这婚约可以赶紧退了。
沈云兮的心里很着急,却明白根本就不能去催君铉,他这个人一旦催促反而可能更不同意。
有时候沈云兮也不是很明白,分明君铉也不喜她,如今她的态度都已经转变,这么好的机会,他却不将婚约作废,当真是怪哉。
望着君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沈云兮这才抬脚转身往回走。
罢了,不想君铉的事了,她现在还有一件麻烦事没有处理,还是得想个办法处理了为好。
虽说她今生不会与君铉在一起,还想过要嫁一个普通人,但这个人不能是林沉,否则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
林沉很好,总是照顾她和沈安于,任何时候都如此。
奈何这么多年,包括上辈子,她都没有发现林沉的感情是她,说到底还是过于在乎君铉了,心心念念都是他的身影,所以才看不到其他人。
沈云兮躺在床上许久都未曾入睡,宫中的君铉同样也是没有半分睡意。
“东南,你说说,人的感情当真是能够变得这么快吗?”君铉顿了顿又继续道,“应该是吧,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完全对朕没有任何感情,只想远离朕,朕的心里就是如此不甘心,不舒坦。”
寝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黑影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开口,“回主子,属下不知,不知感情为何物。”
并也不是东南不想说,而是他从小就跟着西北一起训练成为君铉的暗卫,学的都是怎么杀人,本身情绪绝对不外露,因此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君铉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想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身为皇帝,高处不胜寒,往日里趋炎附势的人太多,除了姬少越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能够说心里话的人。
如今姬少越在宫外估计已经睡下了,他就算再不舒坦,也不至于让人将他从床上给拉起来。
所以,君铉只能在寝殿之中唤出东南来说话。
与其说是跟东南说话,还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君铉半躺在软榻上,右手一直在拨动左手手腕的那串朱砂,他身形一顿,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