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小婶婶。”
敏杰鼓着脸犟了一会儿,就点了头。
“缺什么就让爷奶给京北寄信,叔婶儿给你寄回来。”
陆淼摸摸他略长的头发,继续笑说:
“头发都这么长了,下午让你小叔给你理理,等太阳歇下去了,再去湖里好好搓一搓。”
天气热,下午湖里的水都是暖烘烘的。
让傅璟佑带着在边上玩会儿水没事。
头几天下午都是如此,时安和明毅、明夏也都去。
以前回来明毅、明夏大多时候还要爸爸妈妈抱。
这回回来能跑能跳的,在田间地头里都给玩疯了,看着性子都要活泼不少。
陆淼看在眼里,觉得适时放风、带孩子们出门或者回老家。
好好的玩一玩,真的很有必要。
这一席话听着跟他们立马就要走了似的。
敏捷心里有了点落差,“嗯”声点头时吸吸鼻子,悄摸揉了揉眼睛。
也是时间赶巧,长辈们跟着落座准备动筷子时,屋外又传了动静来。
贺二哥和田桂花拎着东西来了。
陆淼放下手头东西,笑着迎了上去:
“二哥二嫂回来了?快快,进屋里来坐,正要开饭了!”
敏杰也跳下了桌,跑着上去就往贺二哥身上扒,拉着亲爹往桌边走:
“爹,明儿我过生日也要像这样!你跟娘给我弄一桌子菜,我也要汽水!”
贺二哥放下东西,笑着寒暄,没太听清儿子说的什么,就拍着儿子脑袋把人推给了孩子娘。
敏杰又拉着他娘急得直跳脚:
“娘,听见没?我也要!”
田桂花扫了眼一桌子的菜,拍着儿子脑袋说:
“行,等明儿你满十岁,家里就给你办。”
小孩满月、周岁还有十岁,在乡里是大日子,都要像模像样地办一办。
敏杰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但一听他娘说给办,虽然距离十岁还有两年,敏杰也是非常高兴的。
敏杰抿着嘴唇乐呵呵笑着,到时候要喝什么的汽水,都给想好了。
他要橘子味的,要四瓶!
到时候给敏敏姐,还有时安、大宝二宝他们,他们一起喝。
怎么把他自己给漏了呢?
不对……
还有柏川弟弟,还有大伯的弟弟……
一细想,漏掉的人可真不少。
敏杰傻笑抓抓脑袋,寻思得至少七瓶汽水才行。
“回来在那边撞了门锁,这不用问人呀,我就知道肯定都在这边,过来一看果然是!”
贺二哥爽朗打趣,之后又笑问:
“说起来,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做了这么大一桌子的菜?”
“是老大的生日。”
陆淼笑着拍拍时安脑袋。
“哟,那我们还真是回来巧了!”
贺二哥扬眉笑了起来,立马道:
“时安呐,过年时候才见过,你还认不认得我是哪个?”
时安咧开嘴笑得明朗,站在长椅上大声喊着说:
“是二伯!”
“哎哟,你这个小寿星公,真是好记性!”
贺二哥捧哏夸赞,桌边气氛更活跃了。
田桂花帮着陆淼一起把拎来的东西拿去房里:
“想着你们在家待不长,就没买红糖那些东西,买了点儿水果罐头,晚点拆了给孩子们吃,可别嫌弃……”
“二嫂可别这么说,罐头可比红糖贵重多了。”
时代慢慢在进步,过去上门送礼,红糖是必备。
现如今是水果罐头慢慢慢慢地成了主流。
把东西放好,陆淼提了两把椅子和田桂花一起说说笑笑往桌边去。
家里原就热闹,贺二哥和田桂花一回来,就更热闹了。
大桌子上,大人们斟了二两小酒。
小桌上,孩子们被甜甜汽水和南瓜饼糊住了小嘴,叽叽喳喳唠自己的,乐得喜不自胜。
陆淼他们春节偶尔回来,偶尔不会的。
贺二哥怕他们今年又不回来,这次赶着煤炭厂周日单天休息,夫妻两个还给多请了一天假。
就是想着回来跟兄弟几个联络联络感情。
别这次错过了,回头是一年半载的见不着面。
夜里贺二哥和田桂花就在村里歇。
陆淼没让他们回去收拾。
这边老两口之前都帮着收拾干净了,两边的床还都是新打的。
孩子们小,不敢单独睡,这几天都是在他们这边屋里铺的小床凑合。
那边次间的床,铺上凉席就能睡。
凉席这边没有,饭后男人们在桌边喝酒长唠,田桂花和陈桂芬回了趟贺家那边,给拿了干净的旧凉席过来。
傅璟佑和贺二哥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爷儿几个吃吃喝喝,午后喝大了,就各自摊在两边房里床上歇着,也不要怎么管。
陈桂芬帮着收拾打杂。
田桂花则帮着陆淼一起,在后院洗几个孩子换下来的小衣服。
人在跟前,陆淼索性也不过孩子爸爸的嘴了,看了一眼厨房后面的方向,直接悄声问田桂花:
“大哥一家怎么样?年节都没回来吗?”
“年边初一回来了一下,去赵家那边住了一宿就走了。”
“没在家住?”
“没。”
田桂花摇摇头,努了一下嘴道:
“光景不同的,忙起来了可能也讲不了孝道什么的。”
这话听着褒贬不一,实则都是嘲讽。
“百善孝为先”,一句传统名言足以强调孝道在华国人心中的地位。
别说现在八十年代。
就是再往后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子女不孝顺那也都是大问题。
若说老两口待子不善,行事偏颇,贺大哥不顾孝道也就罢了。
可老两口也没做什么亏待贺大哥的事,倒是贺大哥,在照顾老小方面,行事一直颇有微词。
现在还把事儿做到这个地步,这是真不怕叫人戳脊梁骨了。
陆淼一下没了言语,田桂花看她神色,继续说:
“你是想问敏敏那孩子吧?”
陆淼怔然,轻轻点头。
“你二哥端午送时节的时候过去看过,那孩子是个命苦的,原来在队里还能上个育红班,现在学也没得上。”
田桂花抻开小衣服挂上晾衣绳,一只手高扬攥着晾衣绳,一只手插在腰间。
叹了口气,转瞬又义愤填膺起来:
“政策开放,也不讲究打倒地主那些了,想就是因为这个,赵兰香反而厉害了起来,在家耀武扬威跟地主婆一样一样的,敏敏就是被她打骂使唤的骡子、马!”